文/韩大爷的杂货铺
1.
打小就有个特异功能:准确预测作文分数高低。
每次期末考试,我往往都会一脚油门踩到底,争取提前二十分钟答完语文卷子。
为什么?
装逼吗?
当然!
但也不全是。
有了这二十分钟,我就可以施展超能力了。流程如下:
第一步,调整到比较舒服且帅气的坐姿。
第二步,将刚刚写完还冒着热乎气儿的文章通读一遍。
第三步,等待身体反应。
五秒之内,风平浪静,完了,这次没写好。
写好了会有什么反应呢?
就感觉有一股电流滋溜一声,从头发丝窜到脚后跟,浑身上下连起鸡皮疙瘩带发麻,妥,这就算成了!
后来我听说女性高潮时候也有类似感觉……这一度让我怀疑自己是否阴阳同体。
这种过电般的超能力还是我一同学归纳得比较准确:装逼遭雷劈。
当然,也有装不明白的时候。
初中的一次考试,写的时候就感觉金句频出,自己更是娇喘连连,预感到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答完卷子自己从头到尾这么一读,脑子全然空白了,比刮大白都白。
飘飘欲仙的同时心中只剩一串大字报:天啊!为什么我能写的这么好?!
接下来我大笔一扔,直接趴桌子上,哭了,准确说,是嚎。
监考老师满脸同情走过来:写不好就别勉强自己了,来,争取把卷子答完。
我眼泪一擦鼻涕一抹:“我,我早答完了。”
“那你哭啥?”
“写得太好了,感动。”
“奥……滚出去。”
我就这样第一次被逐出考场。
2.
有人说:一篇文章就能把你搞成这熊样,那要读本好书你不得死啊?
嗯……
死过。
刚上大学不久吧,去书店买了本《少年pi的奇幻漂流》。
那时候我李大爷还没把它拍成电影,促使我买这本书的根本原因就是:我倒想看看“屁”这个东西怎么能漂流。
我常把读书比喻成吸毒,如果这批货质量高的话,吸起来倍儿爽。
实践证明了两点:一、 这批货质量真高,劲儿挺冲。二、吸毒不能吸太猛,一股脑吸过量了人容易翘辫子。
记得那天我是早上八点多醒来,脸都没洗抓起书来趟床上就看,中间吃了几次屯的口粮,一直看到第二天晚上九点多。
现在还记得读那本书最后几页时的感觉,真是一种透入骨髓的绝望。
当时室友们都拿着脸盆去水房洗漱了,
我读完整本书的最后一句,长舒一口气,感觉寝室的四面墙都惨白了(虽然本来就是白的)
“天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死了算了。”
于是当老二老三老四陆续进屋的时候,
就发现我一人躺在床上,拿着个枕头死死地蒙着自己的头。
“大哥你要干啥?”
“别管我我想死!”
“死也别用枕头啊,旁边不就是墙么,撞。”
我一咬牙一扭头,
“算了,活着挺好。”
世上变态那么多,傻叉不止我一个。
我们寝室老三也算个怪咖,这小子特爱看电影。
看电影就看吧,还动不动就喊一嗓子。
他是带着耳机深夜看,每当我们其余三个死猪正要睡着的时候,就听他高八度地嗷一嗓子,能活活把人吓蹦起来。
时间一长,大家也都习以为常。
以后每当他再度“高潮”的时候,我们基本都面面相觑,眼神间传递着善意的包容:
“看见没,这孙子又开始装逼了。”
3.
你知道,有些东西,是会传染的。
大学一年级下学期,我被老三带上了看电影的不归路。
如果哪天我又没去上课,那我不是逛超市,就是去书店,要么就一个人闷在寝室里刷片子看。
这么多年下来,豆瓣评分排名前三百的电影看了个遍,剩下的看过多少不好统计,也就没数了。
病情跟老三差不多,症状稍有不同。
老三“高潮”的时候喜欢喊,我操起老本行,喜欢哭。
有一天下午,在床上支起一个小桌子,看的《辛德勒的名单》。
看到影片结尾一帮人往主人公坟头上一块一块的压石头,就感觉那石头是一块一块压在我身上,我喘着粗气,感觉又踏实又震撼,整个人被钉在床板子上一样,平躺着,哭啊哭,哭啊哭。
屋里就我一人。
哭完之后眼泪一擦,突然想起来:卧槽?我怎么还哭了?
更万恶的是,在那之前,我有位亲人离世,为她守灵的时候我都愣是没哭,葬礼上看到亲戚们哭的死去活来,我竟然冷眼旁观,心里默默分析着现场每个人的心理状态。
我掀起被子走下床,边在走廊里来回踱步,边对自己说:你个死变态。
还是笑着说的。
你知道,很多事情,就是那么的莫名其妙。
有一次看《2001太空漫游》,看完已经半夜了。
我按惯例点着一根烟去走廊里回味,越琢磨越觉得瘆得慌。
这可不是一部鬼片,完全是科幻片,还带点哲学色彩。
但我就是越想越害怕,一种发自心底的恐惧感,仿佛没有了天花板,没有了楼顶,甚至没有了天空,我一抬头就是赤裸裸的外太空。
死一般的安静,却夹杂着狂风骤雨般的喧嚣,感觉就像风速达到光速才能发出的那种呼啸。
虽然我也没听过那种呼啸。
4.
这几天写文章特别吃力,你可能想不到这仅仅是因为我读了本书。
看书不是充电吗?为什么会耽误写作呢?
是这样,我平时喜欢读的书多半是社会科学类的。像是心理学、传播学、政治学、社会学等等吧。
但文字写作属于人文科学这一块。
有什么区别呢?
人文科学主打感性,说白了就是跟着感觉走,发软发飘,不能太较真。
社会科学就很理性,很冷血,任何意境或感情被它那么扒皮挖馅的一分析,毛都不剩了。
要是把人文科学里的灵感比喻成精子,那社会科学的理论就像是可乐,杀精。
写文章以来一直提醒自己少看一点这类的书,狗改不了吃屎,还是没挡住。
一本《人类简史——从动物到上帝》算是把我又坑了一次,两天时间通读下来以后,手一落在键盘上脑子就有个很鄙视的声音在呼唤:
“写个毛啊写,不就那么回事儿么。”
这股劲到今天才算缓过来。
别的作者可能没这么多破事儿,因为一般人也没我这么矫情。
这么多年来,我矫情出了新高度,更矫情出了强迫症。
你能想象出,一部拍得糊里糊涂的《太阳照常升起》能被我翻来复去看二十多遍吗?
你能想象出,我会在时隔20多年后,再从头到尾看一遍120集的烂掉牙的情景喜剧《我爱我家》吗?
你能想象出,狗都不爱理的春晚,它重播几次我就能保证看几次,而且每次任务都不同,第一遍看琢磨小品台词,第二遍看串联词,第三遍看主演演得正热闹时,群众演员的反应,第四遍看镜头扫过观众席时,前后观众脸上的神态变化……
很装逼很变态是吧,没错,我也这么觉得。
今天为什么要写这篇文呢?
因为最近老有读者揪着我问:我怎么样才能成为一名好作者?我怎么样才能保持那么高的创作欲望?我怎么样才能每天脑子里都能冒出那么多想法和文章?你年纪这么小,怎么做到写起东西像个老司机?
这问题要放别人那,肯定又是长篇长篇的大道理。
但我不想给你总结出个一二三,也没那么多四五六。
说句实在话,写文章也好,做事情也罢,基本不存在什么成功经验。
两个拳击手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决斗,你说最致命的是哪一拳?
很多东西不是没用,而是它发挥了作用,只是你看不见。
要真有什么成功经验,那就一句话:量变引起质变。
就像我们这群“矫情狗”,也曾被人翻了一千多次的白眼。
但一路写过来才发现:矫情就是我们的写作历练。时间,时间,会给你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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