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先生:
好吗?你。此刻窗外一片黯淡,恍惚醒了,摸起来看看时间,却发现并没有睡多久。
到现在为止,这一切结束竟有七年之久。之前我是不想说话的,提都不想提,但是人吧好像都有这种时候,像在暗夜疯狂奔跑不明方向,总能在路边找到水龙头凑近嘴唇,焦急、不管不顾饮鸩止渴,我始终觉得便利店的纯净水未必比路边的水龙头来的干净许多。这封信也是出于同样的目的,有时候凌晨的一缕游思也能让人确认接下来的路要坚定地走,这种动念让我想把这之前积滞了多年的心情一并说清楚,长日将尽,我知道很难一口气讲明白。以我的性格也断断不会打扰你。索性这么一次一吐为快,把翻腾的心事冷却凝滞,就像你我都清楚,再长的夏日,也有尽头。
我是真没想到,前些天,朋友间小聚喝得满脸通红迷迷瞪瞪,所以酒这个东西就是会激发一个人感性的善念,我发现身边的人都过分热衷于劝酒,都说杯酒过往,很快,酒桌上经年不变的旧爱新欢占据了热聊话题。回忆这东西要是有气味的话,一定是猛烈的酒味,要说最像的,一定是小郎酒。自然而然的,过往种种清晰地、模糊的记忆丝毫不留情面,毫无节奏感的冲进我混沌的脑海里。
当时的我希望你过得好,希望你可以幸福,永远,都是真的。散场的时候,我跟每个人都拥抱,不理解我还有这样的执念和勇气。有时候我反而觉得倔强的不肯和解,才是一个人守住界限且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表现。我更没想到的是,还能找回你。直到你给我发来消息,我是慌乱的,在我这里,漫长的拉扯早已经结束了,这就像比赛结束后,双方友谊性的拥抱,同时还客气的说一些话,如果再发出不合时宜的痛哭,这戏就过了。
这不算坏事,我的生活造就了我把一切看淡的凄惶感,这种感受将漂泊放得很长,时间无限延长,又无限缩水。于我而言,一切还没有定数,一切都还有机会,可能在下个月离开,可能会去别的地方。人们都生活在城市里,我却觉得飘在大海里,脚下虽然夯实,但是心里的颠簸很多。找不到任何归属感,有多久?我不知道。但也无妨,它让我觉得很自由,万人如海一身藏,躲在人群里,再也没有人知道你是谁,没有人关心你要去哪里,即便面目再鲜明,也会被隐在人潮里。身体很沉的时候,头脑会变得清醒,从来没见过人真正喝醉的,酒醉不了人,酒醒才醉人。
只是回首再看,很多故事的结局要比开头更早完成,所以我相信,上天是绝对公平的,它根本不管你骨子里到底是不是一个好人,你只要做过错事,它是一定要你加倍还上的。曾经我热切希望伤我之人惨遭横祸,也真切渴望我能接受应有的惩罚。当我彻底看穿这一点的时候,我不敢有抱怨,也不敢有愤恨,想明白这些,也就看开了很多无意义。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事情的结点并不会落在谁对谁错,而是谁先看开,并选择率先逃离。
你是个善良的人,所以我才祝福你。我不会羡慕你的女朋友,多年前我就有撕碎一切,成为他人过去的勇气。总会有某些不知名的时刻,细节的碎片会飘进你的脑子里,比如今晨,看着水花四溅的洗手台,突然回忆起,大三那年,有一个学长纠缠我很久,为人心高气傲,标榜自己天资过人,尽管他确实优秀,看上去有模有样。但就是这个以为自己拥有了一切资本的人,笑嘻嘻走到我跟前说他追一个人从来没失手过,不出意外我就是他一个星期以后的女朋友,那个课间的喧闹让我很烦躁,我只是看看他,不说话,走到水池跟前捧一把水,甩他脸上。我很想告诉他优秀而不自知是学不来的,我欣赏的是不高冷的优雅,转念一想他又怎么可能会懂。
曾经无数次,当着那些可笑的面孔,随手撕碎写着电话号码的暧昧,我是我自己最强大的保护者,我确信那才是真正的我。这样的我从来就不需要迎合任何人啊,我就是我自己最亲密的爱人。至于在你这里,稍有不同,我想可能是俗世对我的考验,它需要我坚定内心的强大,驱逐一切不确信,变得更加刀枪不入。这些陈年旧事面对面讲可能更透彻,但是我实在等不到了。你知道我总喜欢矫情的写点什么,这能让我理顺杂乱的思绪,也能让心里好受一点儿。
你说,这是不是坏事?人一步一步往前走,脚印里有血和肉。不管时间如何,天气如何,只是一步步向前走去,终点在哪里,我想没有人知道。这是上帝该管的问题,凡人无需发问。有人说,人的一生,遇到爱,有过恨都正常,只有理解才可贵,我觉得这很可笑,理解是无效的,而爱和恨则实实在在。理解这种东西,就像讨好者的工具,不过是一句我懂,其实人与人,差别不大,没什么懂不懂,我想你也知道是这样。
写这封信的目的,开头都交代清楚了。但是写到这里,我才发现更像是知会老友,过去的所有怨念,所有沉住气的隐忍,都不知不觉消散了,我想我能彻底看开了。
惺忪中会怀疑自己身在何处,越孤独越平静。想起来好久以前看《失恋33天》,片头截取了各种各样失恋的人和前任的告别对白。有个姑娘是这么说的:“希望你一切都好,我们不顺路,你不用送我回家了。”一起喝醉酒的人,没有办法送你走,这就是我理解的告别。
想通这一切,不算多大的幸福,但是用一颗真心经营以后的生活,是我得到最好的馈赠。
我想我不必祝福你,你会过得很好,我知道你一定会的。
桃红李绿雅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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