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多了古代文人墨客智斗的趣闻逸事,给大家来段现实中发生的真实故事吧!写这个标题并非是自比唐伯虎或周星驰,只是故事情节类似而已。我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请拍砖者手下留情。废话少说,言归正传。
近来因金融危机影响,我的店面倒闭,欠债一屁股。无奈在家写春联度日,准备节前赚点小钱。正好昨天赶上集市,我起了个大早,摆下一个地摊,铺好我的作品,开始守株待兔。不寻常年时有不寻常事发生,于是就发生了下面这段故事:
卖春联的不只我一个,比去年多了七八个摊位。满眼望去,一派花花绿绿的金字印刷春联挂满街道,俗不可耐。国粹如此,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只有一两个坚持一管毛笔,一张红纸挥毫泼墨的书法爱好者还在坚持,我是其中一个。随着集市高潮的到来,在我摊位前选春联的农村老大爷、知识分子越来越多,一早上卖出不少。而那些卖印刷品的,因价格昂贵,内容陈旧,生意冷清,甚至到后来6毛钱一副都卖了(印刷品普遍报价3至6元一副,我卖1.5至2元一副)。
下午集市上的人稍微少了一些,我正吃饭,这时找茬砸场子的人来了——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一脸正气地蹲下来,研究我的作品。我以为他要买,正准备热情介绍,他已经气宇轩昂地评论开了：“你这个写的不对嘛!鼠年谱就惊天曲,牛年迎来动地诗?应该是‘词’才对嘛!啧啧...这个也不行,你写的啊?”
旁边一位刚来的农村老大娘一听急了：“这位师傅,你说他的对联写得不好啊?我不认识字啊,我还是去别家问问好了!”说着急急转身走了。
我强压怒火,笑着说道：“这位大哥看来很专业啊!我的东西比较讲究意境,你看这‘诗’和‘词’意思相近,但是‘诗’用在这里明显就比‘词’大气,豪迈多了...”
“不合常理！”中年眼镜摆手打断我,“这样,今年是牛年,我出一个带‘牛’字的上联,你对得上我就买你的对联,怎么样?”不由分说,他拿过我放在一边的毛笔,在一张废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下“虎落平阳遇土牛,信口雌黄”。
我一看大怒,“土牛”在我们方言里是骂人的意思,意为文盲、乡巴佬。我稍稍平定了下怒气,想起这人也是前面摆摊卖印刷春联的，看他字里行间的意思,以前说不定也是小有名气的，还是以和为贵吧。于是我提笔在右边写道：“龙游浅水见天马,并驾齐驱”。他接过一看,立即涨红了脸,一言不发,摸出一张崭新的十元。我抽出5副春联给他捆扎好,笑着递给他:“大哥走好!”
他一句骂人的上联,让我后半句扭转乾坤,化敌为友了。他骂我“土牛”,我赞他“天马”,再傲气的人也该心中有愧了。“虎落平阳”和“龙游浅水”是俗语，歇后语；“信口雌黄”和“并驾齐驱”是成语,词性相对,平仄相对,也算是神来之笔了。“见”还可以理解为“现”,也就是古代的通假字。龙与天马似乎是萍水相逢,志趣相投,因而“并驾齐驱”了。
十分钟不到,又来了一个七十岁上下的老者,须发皆白,面怀敌意。我估计是刚才那位中年眼镜的老父亲,讨回面子来了。果不其然,他开口道：“小崽,听说你文才不错,你的对联好多都是自创的,我来考考你怎么样?”
我暗暗叫苦,嘴里也只好谦虚应对：“不敢,哪敢在老前辈面前露丑呢!”老者也不答话,抬笔又是一副上联“蔽野牛犊,身负半瓶臭水,叮叮当当”。还是以“牛”骂人,骂我是个只有半瓶水的牛崽子,还是臭水!这回我忍无可忍了!刚才看他一笔一画地用小楷写上联,我就在心里一边想着下联。也不由他再出言不逊,我接过笔,用行草一气呵成下联:“霄汉神骏,尾蘸一抹香墨,洒洒洋洋”。老者看了半天,挑不出什么毛病,鼻子里“哼”一声,拂袖而去。
“霄汉”指天宇,银河,对应“蔽野”,位置不同,意境不同,一个大气、宏伟，一个浅薄,低贱；“神骏”指银河里的天马,对应“牛犊”；“一抹”对应“半瓶”,“香墨”对应“臭水”,“洒洒洋洋”和“叮叮当当”同属叠词；半瓶臭水还响叮当,一抹香墨足以挥洒长空!老者想骂我,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自取其辱。
中国自古以来“文人相轻”的陋习看来余毒不清啊!文人互相看不起,互相打压,那些所谓的“专家”,“大师”艺德由此可见一斑。我收了摊子,下一场集市让我老娘来吧,我是不来了。
2008年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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