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朋友的姐姐也是在医院里,那时候的她刚遭遇了一场致命的家庭变故。四十岁的丈夫载着自己的姐姐和未满一岁的儿子在回老家的途中发生了严重的车祸,儿子当场失去了生命,姐姐在医院与死神抗争了几天,花掉40余万的医疗费后也被宣告死亡。
那时候朋友的姐姐并没有垮掉,她只是凭着一自身的坚强一边要料理孩子的后事一边还要照顾在车祸中受伤的丈夫。我去医院探望他们,姐姐在我眼里远没有朋友嘴里说得那样精炼和好强,有的只是一丝残留住的精神气。
再见到朋友的姐姐已经是三年后,那是去年的一个晚上,在朋友的家里,她的面容已经苍老了许多,前额上的两缕白发无需再来说明她的这两年过得毫无轻松。
姐姐的怀里抱着一个刚满月不久的女婴,这个孩子的出生完全是姐姐一家自救的选择。在这样的一次接触中,我能从她的眼睛里觉察到姐姐是一个敏感且漠然,勇敢且懦弱的女人,曾经的她肯定不是这样充满着矛盾与对抗。
我无意中的一句玩笑让姐姐开怀大笑,这让她和我们都猝不及防,她马上又捂了嘴,似乎对于自己刚才犯罪的举止表达歉意。朋友说姐姐已经很久都没这么笑过了,我也明白,她的笑更多的是因为怀里的这份寄托重新又筑起了希望和生命力。三年来姐姐已经很少出现在这样的“大场合”,好多时候他们都是安静的活在自己沉寂的房子里,木然的做着一些简单的手工活维持着自己的家用。
这一次见到朋友的姐姐是在她的家里,一个干净、别致又充满生机的家庭。姐姐的容貌又恢复到她应有的年龄,是一位漂亮而精致的中年女人,只是她的丈夫在这个45岁的驴年真的又走了霉运,意外的摔伤了脊椎骨。我们带他到医院,做过各项检查,住上院后的陪护工作成了一大难题,朋友兄弟俩都在外地工作,家里的父母都已90岁高龄,和我同去的小伟也是单身照顾孩子,姐姐的家里是上大学的大女儿和蒲乳期的小女儿,一时真的没有什么亲人了。出于形势和一份义气我主动要承担起陪夜的工作。
凌晨一点钟的时候姐姐又来到医院,这让我意外,她已经喂饱并哄睡了孩子,并且诚恳的要我务必回家睡觉,让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替她值守一夜是她的性格里所不允许的。
回家后我久久无法入睡,相信在这样的一个夜里朋友的姐姐注定此夜无眠,她眼前这个男人让她又爱又恨,她也会想到那次改变她人生轨迹的那次车祸,她一定也会为她男人高昂的手术费和漫长的护理而发愁,这个家庭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她刚挺起的肩膀是那样弱不禁风。
对于这样的一位姐姐,我没有过多的安慰,更没有怜悯之意,她本身就不是弱者,经历了那么大的风浪这一点涟漪又受算得了什么,对于家庭自救和内心世界的重建都需要她做出更充分的准备,我只希望她能更勇敢、更乐观,这就是经历过苦难后留给我们的财富。
对生活的态度,我想到了一句富有哲理的古诗送给这位韧性的姐姐,
毕竟几人真得鹿,不知终日梦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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