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评十二：《石头记》的故事来历说了些什么
（红楼梦综合评述系列三）
按：本篇写于《石头记》开篇第一回“后来，又不知过了几世几劫……”至“……按那石上书云：……”处，主要介绍本段楔子所阐述的七方面内容：空空道人、故事梗概、作者生平、写作手法、现实体验、流传过程、荒唐辛酸。
《石头记》的开头，楔子的后半部分，说的是《石头记》故事的来历。虽然主要的内容是说故事怎么来的，但给读者的信息却颇多。试一一列举如下。
一、空空道人
此人似乎并没什么来历，突然从书里冒出。然而并非如此，空空道人就是情僧的另一名字。之后的十六字真言“因空见色、由色生情、传情入色、自色悟空”就是最好的诠释。空空即十六字真言的两端，情是十六字真言的中含。
此人的重要性，在于将《石头记》从深山里带出来传世。这似乎就是《石头记》的出版商。《石头记》一书的问世，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雪芹在世和过世后的二十年时间，此书一直以传抄的形式流传，但正如俞平伯先生所说，那时大家并不知道其作者就是曹雪芹。
第二阶段是自程伟元、高鹗将书排印出版，开始有了排印本，但似乎各本均未将曹雪芹的名字署上，脂砚斋批语更是删得干干净净，直到后来发现甲戌本，才考出此书的作者，直至目今批者还没有被考证出来系谁。
12-1：再回首只剩画中人
虽然楔子里明写了曹雪芹对《石头记》作了增删，但长时间没有引起诸家注意，导致对曹家资料收集断档近三百年，再回首好多事实已恍然如梦矣。
作者将传播此书的人起这样一个名字，是满怀希望此人能像他一样，也就是通过自我觉悟，能够达到“此相非相”的境界，能真正理解此书，理解作者。因为此书的情节内容、写作手法，实在是对读者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并且实实在在地颠覆了读者的三观。然而并非如作者所愿，程高将此书排印广播时，却将结局给改了，虽然很多人物结局还是维持了作者的原意，但总体的结局，在我看来实在难以接受。这“空空道人”“情僧”却完全是以卖书为目的的“书商”了。
二、故事梗概
《石头记》很长，长得很多人认为至曹雪芹去世时也没有写完，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再长的故事，都是有结尾的。楔子里有一句话，是整个《石头记》故事梗概的简述：原来就是无材补天，幻形入世，蒙茫茫大士、渺渺真人携入红尘，历尽一番离合悲欢炎凉世态的一段故事。
这一句话，实际上已写了《石头记》的结局。结局的情形，总结下来就是八个字：离合悲欢、炎凉世态。如此结局，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在癸酉本后二十八回中有所体现，但并没有体现得淋漓尽致。然而却被高鹗续写成宝玉中举、得道成仙的小团圆结局，实在令人难以接受，不知高先生看前八十回，是不是把这句话给看漏了。
三、作者生平
石头上的故事后面有一首偈：无材可与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此系身前身后事，倩谁寄去作奇传？这是作者生平的写照。
此偈开头就说无材可与补苍天，试问文艺界所有同志：曹雪芹真的无材吗？非也。我认为雪芹不仅是人才，而且是天才。然而为什么无法参与补天呢？这是世态的问题，是体制的问题，是上层建筑的问题。作者故意将“才”写作“材”，并非错别字，而是对世俗的一个大大讽刺，换言之，作者要表述的意思，是这样的世态，用于补天（治世）的是没有思想的材，而不是有思想的才。
因为环境关系，无法参与治世利人，也就空有一身本事，且书中所写贾宝玉又从来不问世事经济，没有什么生存的能力，所以自叹来到这世上白白活了这些年。无奈之下把身前身后的事情，写作一部《石头记》，期盼有人拿去作一段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好。
四、写作手法
《石头记》的写作手法，打破了当时所有小说的窠臼，诗后石头与空空道人的对话，列举了几端：
（一）朝代年纪。时小说喜欢假借汉唐，而《石头记》却无朝代年纪可考。
（二）世俗经济。时小说喜欢写大贤大忠人物，作理朝廷、治风俗的善政，才子佳人一类的书，皆选择如潘安、子建一类的帅哥、才子，如班姑、蔡女一样的能辞令、攻音乐者；而《石头记》却是适趣闲文，其中的人物，或情或痴，不过小才微善，没有一个是全才的。
12-2：古人的茶余饭后
（三）流行文学。当时的流行文学是什么样子呢？一类是历代野史，或讪谤君相，或贬人妻女，奸淫凶恶，不可胜数；一类是风月笔墨，其淫秽污臭，涂毒笔墨，坏人子弟，又不可胜数；一类是佳人才子，千部共出一套，且其中终不能不涉于淫滥，以致满纸潘安、子建、西子、文君，穿插情诗艳赋，假拟男女二人，必傍出一小人其间拨乱，鬟婢开口即者也之乎，非文即理。统观皆自相矛盾、大不近情理。而《石头记》却不借此套，只描摹几个异样女子、记述家庭闺阁琐事，取其事体情理，闲情诗词一二可适情解闷；虽有些指奸责佞、贬恶诛邪之语，但并未以伤时骂世为旨，至君仁臣良、父慈子孝，凡伦常所关之处，皆是称功颂德，眷眷无穷，毫不干涉时世；虽其中大旨谈情，亦不过实录其事，又非假拟妄称、一味淫邀艳约、私讨偷盟。
（四）读者喜好。喜看理治之书者甚少，爱看适趣闲文者特多。《石头记》也是投其所好，可以消愁破闷也，有几首歪诗熟话，可以喷饭供酒；至若离合悲欢，兴衰际遇，则又追踪摄迹，不敢少加穿凿，徒为供人之目而反失其真传。
（五）此书功效。当时之现状，是贫者日为衣食所累，富者又怀不足之心，纵然一时少闲，又有贪淫恋色、好货寻愁之事。《石头记》不愿世人称奇道妙，也不要世人喜悦检读，只愿当那醉淫饱卧之时，或避世去愁之际，把此一玩，就省了谋虚逐妄的口舌是非之害、腿脚奔忙之苦。再者，亦令世人换新眼目。（未完待续，水木森【水目人曾】）
图片来源于网络，若有侵权，联系即删。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