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道从何时起,我开始了自我吹嘘,说我的最大优点是自己能干的事绝不麻烦别人。举个例子,炉子灭了,我宁愿自己找柴火生炉子,也不愿意去邻居家借火燃炉子。后来还发现,我们一家人都是这毛病。
这个表述里还含有的一层意思是,主观上绝不给人添麻烦。我们夫妇俩都上班,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懂得不去影响我们的工作。我们中午需要休息,孩子就自己一个人在屋里悄无声息地玩。我记忆里,孩子就没有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影响过整个家庭。
我两口子在同一所学校教书。有一年的教师节,孩子说班上的同学都给老师送礼物,我们就帮着孩子一起给老师挑了一件礼物,让孩子送给老师。教师节都过完了,我记得到了九月十号的晚上,我们放学回家,发现门把手上系了一个塑料袋,里面装了一个水杯,里面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行字:送给我共同的老师,后面是我俩的名字。我一想,我们没有教同一个班,不可能有共同的学生。问孩子有人来过或是来敲门,孩子支支吾吾不肯说,再后来,在我们的软磨硬泡下,孩子终于说杯子是她送给我们教师节的礼物,她说,看到老师们都有礼物,就我们没有。她就把她存钱罐里的钱全部拿了出来,给我们买了礼物。

一直到现在,我们的这种性格都没有变,而且浸润到了骨子里,我们的生活也一直没有什么起色。犹记得八零年代,我读高中一年级时,班里给我造了五块钱的困难补助,当时的五块钱已经是一笔巨款,我给班主任说我不配拥有这份补助,因为我学习成绩不好(学习优异的同学有奖学金)。
恰好那时班里组织同学去临潼游玩,全班同学都去,只有我没有报名。班主任找到我问问情况。我说,学校给我补助,我不能用来出去游玩——游玩需要缴费一块五毛钱。(当时还意识不到出去游玩也是一种学习。)班主任摸摸我的头,跟我说希望我将来能成就一番事业。
可惜我辜负了老师的期望,我终究没有成就一番事业,而是庸庸碌碌地过着淡而无味的日月。半生蹉跎,与好风凭借力相比,我更钟情于自力更生,这样自然艰难。这种观念根深蒂固,带来的副作用是安分保守。虽然不是什么大毛病,但制约更快更好地发展则是肯定的。
人还是需要一点盼头,需要有对未来的一份不一样的期许,生活需要改变,在我们这个安分保守的家里,我希望一家人能努力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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