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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在发展,教育在进步。如今,即便如我们所处的这样一个偏远之地,也早已实现了十三年免费教育。每年高考,都有好几百个孩子梦圆大学,其中还不乏考入清华、北大等知名高校的好苗子。这些看起来稀松平常的变化,一旦回溯到特定的历史阶段,还是有些不可想象。
比如70末、80初出生的那一拨人,比之前幸运了很多,因为正好赶上六年义务教育,上个小学毕业基本有保障。不过,当时的小学升初中依然实行选拔制。如果考试成绩达标,家里也愿意供,就能上中学;如果被淘汰或家里供不起,则意味着在校读书的日子就此终结。
我属于幸运时代的幸运儿,不仅顺利完成了小学学业,而且成功跨过小升初那一道筛选门槛,顺利走进了梦寐以求的中学校园。入学那年,学校改回平行分班。我们一级三个班,按小升初成绩划分,一班最好,二班次之,三班最差。我被分在三班,又属于年龄稍大、个子偏小、成绩一般的那一类。
我父母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坚定信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那一套理论,加上前有哥哥、姐姐上中学的成例摆在那儿。一看我考的不行,分班也不理想,不免有些担心。但木已成舟的事情,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一再叮咛努力加油,再苦再难也要把学上出来。
因为难得,所以珍惜。中学“门票”是靠残酷竞争拿到的,大家自然倍加珍惜,我也不例外。但我深知自身资质平平,加上中学的课程量骤然增加,老师的教学方式也不如小学那样细致入微、面面俱到,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
整个初中阶段,英语课程是我遇到的第一只“拦路虎”。当时小学不开英语课,初中开始“零起步”。要命的是,据说男生的语言天赋由来比女生差,加上我自小不爱死记硬背,面对那些歪七扭八的洋字母,常常陷入“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的尴尬境地。比要命更要命的是,同桌老曾也是个对英语不太感冒的主,咱俩一上英语课就爱做小动作,相互干扰,总把老师所讲内容听得“七零八落”。
第一次英语单元测试,班上好多同学拿高分,我不多不少刚好得到60分,毫无意外地进入了“最末梯队”。教咱们班的英语老师姓周,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美女。一看这阵势,生怕我等“学渣”拖了全班后腿,“严令”我们向几位英语“学霸”请教请教。
都在拼命往前赶的学习氛围中,成绩差是一件丢人的事情。但师命难违,不得不从。我思谋再三,只好硬着头皮,就近向老剪和小闵请教。二位美女同学蛮热心,慨然拿出“先进帮后进”的态度不吝赐教,不过没讲几句,就发现这是一场“对牛弹琴”的游戏,顿时没了兴趣。就这样,第一次虚心请教无疾而终,自信心备受打击。
此后两年多时间,美女周老师绞尽脑汁给我吃“偏碗子”,先是拿英语课本帮我找 “醍醐灌顶”的感觉,后是让我站着听课“长长记性”,奈何我的英语成绩依然“稳定保持在50分上下”,连追求最基本的及格线都成了奢望。在这样的苦苦挣扎中,师生双方都备受煎熬。
眼看进入中考冲刺阶段,各种测试铺天盖地。当周老师又一次拿起我那“惨不忍睹”的英语试卷,她老人家彻底崩溃了,接着便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态对我下“最后通牒”:“你要英语考不及格,就别指望上中专!”
周老师说这话的分量,我自然掂量得出来。那年月,农村条件有所改善,但城乡差距依然很大,农村娃想要彻底摆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唯有拿到一个城镇居民户口。而实现途径当中,中学毕业考上中专,三年以后变身“公家人”,不失为最经济实惠、最受易于接受的办法。
都想通过上学改变人生轨迹,考中专就成了“千军万马挤独木桥”的状态。尽管竞争异常惨烈,但用三年拼命换取长久收获,这个账大家都会算。所以,整个初中阶段,我们的学业水平牵扯了方方面面,学校急升学率,老师急上线人数,家长急后人出路,我们自己急课业成绩。大家都着急,学上得紧张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我当时的想法,英语没救了,咱就拼命学其它几门课,想办法把“亏空”补回来。于是就信实了教数学的老丁老师那句经典口头禅: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每天拼了命地记公式、搞运算、做试卷,有时还专找有难度的题目“研究研究”。别的科目不说,要是哪一次数理化测试没考好,一准会懊恼好半天。
记得一次课堂上,老丁老师面带慈祥地对着全班同学说:“代数、几何的概念和公式是解题的‘钥匙’,同学们都要记得滚瓜烂熟。从现在开始,以后课堂上我随机提问。答不上来的,写50个字的检讨,但不准重复一个字;另外,抄一遍课本,长长记性”。
数学也要“死记硬背”,我有些想不明白,不过不敢造次,只得乖乖“就范”。又一次几何课,老丁老师讲着讲着,突然提出一个问题,然后笑吟吟地扫视全班。估计都怕冒险,没一个人举手,气氛就有些沉闷。老丁老师是久经考验的老教师,经验足,办法多,几句话就撩拨的我们坐不住了,大家呼啦啦举起了手。很荣幸,老师点了我的名。
我用脚后跟向后轻推长条板凳站起来,胸有成竹地说出了答案。正暗自琢磨着,要是受表扬了该如何如何。老师追问一句:“就这些?”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就这些”。老师一边扫视全班、一边说:“态度不错,可惜答案错了。错了就认罚吧!晚自习前把东西交给我”。
我不死心,坐下来悄悄翻看课本。嘿!还真是搞了个“张冠李戴”。难怪,刚才答题的时候,有人偷偷使眼色,还以为他们在给我加油鼓劲呢!就这样,我以“不怕死”的勇气成就了老师的“权威”,后悔得只想用脑袋撞墙,还被几个知道底细的家伙“嘲笑”了个够。
初二开始陆续增加物理、化学课程,代数和几何老师也换了,不过学习理科课程的热情不降反升。因为数理化三门课程动脑经的时候多、死记硬背的少,加上失分、涨分的幅度都很大,有一定挑战性,很符合男生的性格特征。印象当中,老许、老向、学文他们好几位是这方面的牛人,常常令我羡慕到嫉妒。
不得不说的是,三年三任数学老师,教初三的宋老师特点最鲜明。作为一名理科老师,他是少有的毛笔字写得倍儿棒的人,以至于校园里随处可见他的“墨宝”,给人“文武双全”的感觉。加上当时他正谈恋爱,随时一脸笑呵呵,很有亲和力。记得有一次上关于“抛物线”的内容,手头没有合适的教具,宋老师就地取材,把粉笔折成小段抛到空中演示,三下五除二就讲明白了。我们听得不累,从此以后,上他老人家的课的感觉就更好了。
数理化抓得紧,其它课程也不马虎,特别是语文课。语文老师姓徐,也是初中三年唯一一个从头到尾陪着我们的老师。徐老师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就“遭遇”我们这个班,自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加上,他老人家也和我们一样来自农村家庭,估计是对农村娃上学不易有着更深的体会,所以从起步开始,就是严抓严管的高压态势。
面对“严师”,我等自然不敢打马虎眼。除了上课打起十二分精神听讲,课后还要按要求把好的字词句篇整整齐齐抄写在废旧作业本背面,早晚自习的时候翻来覆去背。用徐老师的话说,得熟练到“倒背如流”的程度才算合格。所以,这么多年过去,初中时候学过的古文,我还能记得几句,这些都拜徐老师所赐,想来令人感慨。
徐老师的严厉远近闻名,对人对己都一样。印象最深的是,中考冲刺阶段,他在黑板左侧位置用粉笔画一个倒计时牌子,每天晚自习推迟到12点、早上起床提前到5点半,他一如既往地陪着熬,硬是把我们一个个激励成了嗷嗷叫的狼。那段时间,我们每天都在比谁学到最晚、谁起的最早,一旦有谁抢了头名,马上就会成为大家争相超越的对象,真有那种“长江前浪推后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惨烈感。
徐老师也有温情的一面。当时候条件差,我们除了课本,没有什么辅导材料。他就到处找题、找试卷,整整齐齐刻成蜡板,再用毛边纸印发给我们用。他的钢笔行书写得流畅而有个性,我们就把他刻印的试题试卷当字帖,做作业的时候,顺便模仿他的字体,连我那被姐姐作践为“用火柴棍拼起来的字”,通过两年坚持不懈的“照猫画虎”,到毕业的时候竟然大有长进,算是初中三年的意外收获。
初三毕业考试结束,一部分同学先行毕业回家,留下的同学继续备战中考。我有幸“战斗”到了最后,并在中考中实现了英语考够60分的最大愿望,算是向美女周老师交上了一份不太圆满的答卷。中考结束,最后一拨人离校。从此,那所留下我们少年梦想的校园变成了“母校”,一路陪伴我们走过来的老师们也变成了“恩师”。
二十多年转眼即逝,昔日的恩师和同学,一部分继续留在弹丸小城工作、生活,另一部分已经飘向四面八方。无论大家后来的人生境遇如何,但当年一起经历过的印痕不会磨灭。当有机会偶遇或见面,一句老师好或老同学好的问候总是少不了的。
之于初中三年,有此,足矣!
(首发于本人微信公众号“水木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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