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徐志摩《偶然》
*
她记得很清楚，
那是阳光明媚的春日，
杏花吹满头，
她在落英缤纷里穿行。
她想，如果可以沿着花海，
一直游弋下去，
人生一定会很美。
*
可是，她终究是要一个人，
背着行囊出发，
去向那盛载着一家人希望的学校。
不知道何时起，
她厌倦了学校，
厌倦了无休无止的刷题，
厌倦了日复一日的学习，
厌倦了循环往复的排名，
厌倦了一尘不变的生活，
……
可是，她不能抱怨这种厌倦，
甚至要装出几分喜欢的样子来。
年少的她，
不知道除了上学还能干什么。
*
恍恍惚惚中，
她登上了去往学校的大巴。
车子飞快地向前跑着，
杏花树一棵一棵从窗外后退，
后退，
直到了无踪迹，
空余一片春愁。
*
吃点苹果吗？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过来，
送来苹果的芬芳。
她从车窗处回头，
男孩子柔和的面孔映入眼帘，
如窗外拂过的微风；
漆黑的眼珠，
如珍珠般闪耀着光芒。
长长的睫毛，上下双眼皮，
衬托出眼睛又大又圆。
切成块的苹果，
整齐地摆在透明的玻璃盒子里，
如淡黄色的水晶。
她拿果签签起一块，说：谢谢。
男孩子笑笑，
露出洁白如玉的牙齿，
以及右上角的一颗虎牙。
*
苹果的香甜，少年的笑脸，同行的温馨，
冲淡了她的春愁，
开启了他们的聊天模式。
车子在马路上穿行，
他们在话语里穿行。
她和他原来是一所高中的，
她高三，他高二，
她学文，他学理，
她悲春伤秋，他走马观花，
她静若处子，他动如脱兔，
她热衷于阅读，他沉迷于运动，
她独善其身，他交友广阔，
……
仿若两个世界的人，
流落到一起，
却相谈甚欢，
也许因为那唯一的共同点，
——极度讨厌为分数的学习，
他们直到车到站，还意犹未尽。
*
学习原本是一件快乐又容易的事情，
是充满希望激情阳光的事情，
是让一个人的精神更丰富的事情，
是让拓展一个人境界的事情，
……
现在却成为了每个少年的噩梦，
苦不堪言。
大约因为极苦，
他们在偶然的相逢里，
撞开了最美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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