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静谧的空间里,思维渐渐腐毁,残破肢体粘连着暗紫参白的血肉,糜烂在时光遗失的角落。
森然白骨散落在窒息的尘埃中,未知领域里,有不规则生物体的蠕动,还有拐角处,那只绿瞳冷冷的凝视。
我不知它看了多久,也不知它是何怪物,醒时它便冷冷的凝视着我,我思量着,许是我这有什么东西是它垂涎的,可是什么呢,我实在想不出,毕竟我只有一缕微薄的意识还属于自己了。
我想,要趁着自己还有些意识,留下点什么,以证明自己存活过。
而在此之前要设法避开那只绿瞳,于是我谨慎的试探着,小心翼翼的摸索着。
之后我发现,绿瞳对我的举动毫不关心,我暗暗窃喜着分出一丝意识控制小石块在绿瞳看不到的墙壁上一边回忆着一边将记忆缓缓刻于其上。
我是一个因病痛失去双腿的孤儿,住在废弃的酒窖。
终日依靠捡拾旧物贩卖得来的微薄银钱堪堪果腹。
偶尔会得些意外的馈赠,三个月前的雨夜,一群衣着华丽的大人将我打的奄奄一息,扔下一些值钱的物件。
这并不是第一次,不知那群人为什么这样做,只知道每次都能得到换钱的物件,也就不在乎缘由了。
只无聊时想起那一张张肆意的笑脸,猜度他们许是以此为乐趣的。
这一次,我伤的很重,过了两日才回到酒窖,在路上邂逅了一只与我同病相怜的猫,它黝黑的皮毛被雨水沾湿,安静的趴卧在雨中,仿若融进夜色里。
我本不应去管它的,可它是那么瘦弱,那双清润的眸子让我无法对它视而不见。
我把它带回了酒窖,洗澡、喂食,夜里和它一起挤在酒窖干燥的角落里,依偎着取暖。
那一晚很是温暖,我终于不再是孤独的,即便陪伴着我的它,是一只猫。
第二日,我意识变得模糊,头脑昏沉 ,依稀可见那只猫在我身边原地里拖曳着瘦小的身体打圈圈,发出似喟叹的呼噜声。
我想轻抚它柔软的皮毛,可我疲软无力,恐失了力道,伤了它,只好无奈的看它撕咬我破碎的衣角。
它饿了,我恍惚的这么想着,仅剩的食物昨夜喂给了它,于是我浑浑噩噩的起身,得去外面换些吃的。
那对以往生病的我而言应是不可能的事,但我奇迹般的做到了。
我带着食物,在返回酒窖的路上,听到一群人在讨论失去后腿的猫。
有人说明明丢在那里,却不见了,也有人说一定是躲起来了,跑不远,还有人说附近有个废弃的酒窖,可以去找找。
听到这,我慌了神,一路跌跌撞撞的爬回了酒窖。庆幸,那些人还没有找来。
我松了一口气跌倒在地上,那只猫看到了我,开心的叫着。
是嗅到食物了吧,我努力撑起自己,伸出手想去抱它,却被它嚎叫着一爪子挥开。
我愣了愣,这才注意到身上磕绊出的血迹。
杂乱脚步声愈来愈近,唤醒了发愣的我,不顾它的炸毛,焦急的将它抱起藏在黑暗里,用食物掩住它的嘴,以免它的叫声会被那些人发现。
藏它的地方是那些人的身高盲点,只要不发出声音,没有人找得到它。
做完这些,我慢慢的挪回角落里,用泛白的衣衫缓缓拭去身上的血迹。
很快,他们找来了,四处翻找后发现趴在角落像破布一样的我,一番嘲笑后狠厉的问我有没有见到一只没腿的猫。
我淡淡的摇头,之后就听有人在唾骂,他们很丧气。
在我侥幸的以为他们会就此罢休时,提议来这的人眼尖的发现了我手臂上猫的爪痕。
许是痛恨我的欺骗,他们对我拳打脚踢,迫我说出那只猫在哪。
我没有说,我心知他们不会放过小家伙的,我哪里忍心呢,更何况我从未说过话。
我的沉默惹恼了他们,透过浮肿的眼,我看到森冷的刀刺入我的心脏,划过胸膛。
我清晰的听见自己撕心裂肺的惨叫淹没在他们渐远的癫狂大笑中。
终于,他们走了,留下奄奄一息的我,拖着一口气,被血液拥抱着蜷缩在角落里,缓缓将自己靠在墙上,抬起头的瞬间,我看到了…… 一双……绿色的眸子。
我、我忽然记起来了,拐角处那只绿瞳是我的,那里还有我掩在黑暗里的身体。
我亲眼目睹那些愚蠢的人类是怎样将这个善良的人杀死的,可我却无法发出声音来引起他们的注意。
我本该死在那个绝望的雨夜,或是在那些愚蠢的人类手里受尽折磨,痛苦死去,但都没有,是这个善良的人救了我。
我是一只猫,自然会通灵,我以一只眼瞳为代价侵入他的意识里,想知道他有什么事是我能为他做的。
然而看到的是一片空白,没有记恨、憎恶、怨念以及一切我所见过的愚蠢人类所拥有的习性,只有一段又一段记忆在识海中不断回放。
渐渐的,我迷失在其中,忘记了自己是一只猫。
直到他的生命彻底消失。我融合了那些记忆,忘记了一切,意识开始渐渐消失。
再醒时,就看到了我在上面所讲述的场景,拐角处有我的身体,它想要的自然是我啊。
可我现在也要和他一样消失了,我一直记得在他最后那段回忆里除了我那双绿眸再无其它。
我是一只残缺的猫,他是一个残缺的人,我期望啊,若有人能看到我留下的痕迹,能否将我们的尸骨埋在一起,这样我们残缺的灵魂互补,就是完整的了。
若你愿意,我将以猫皇的名义起誓 :守护你,直至你的生命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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