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鱼一隻 图|若言
金庸笔下的女子,个个不简单。
女中诸葛黄蓉,
女中侠者郭襄,
女中豪杰赵敏,
女中英雄霍青桐,
……
还有一位在《神雕侠侣》中出场甚少,
黄蓉口中“外和内刚”的女子。
她脸色晶莹,肤光如雪,
一袭青衫淡淡,恬静有礼,气度清华。
她叫程英。
从小寄人篱下在江南陆家庄的姨丈家中,表妹陆无双是独生小姐,所以程英比同龄人要懂事,自幼时起便学会了谦恭退让,对表妹爱护有加。
陆无双要跟疯癫的武三通去玩,程英觉得危险,但不忍抛下表妹,还是跟着去了。
武家兄弟摘了一朵凌霄花给程英,因为陆无双想要,她毫不犹豫便给了表妹。
生死存亡之际,陆立鼎将李莫愁的锦帕交给程英以期保她性命,她见陆夫人疼惜女儿,便马上把锦帕递给表妹。
杨过和陆无双一路结伴与李莫愁师徒斗智斗勇,她一直冷眼旁观不露痕迹,冷静地以黄雀在后的姿势暗中相助。
绝情谷临别,郭芙嘲弄陆无双。一直不语的程英忽然发声,当着师姐黄蓉的面挡回郭芙的冒犯。
陆家庄遭李莫愁屠杀时,程英侥幸被黄药师所救。
那个离经叛道狂傲不羁,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五行八卦琴棋书画,农田水利经济兵略无一不晓无一不精的东邪黄药师,他选中了程英作为关门弟子,亲自传授她桃花岛武功和五行阵法。
素来写“情”,
自古以来,古今中外的作者总是用他们充满灵性的笔讲述着同一个故事:
命中注定的遇,无法克制的爱,
即使宿命难逃,我亦情深不悔。
金庸不输琼瑶。
陆无双是被杨过挑拨、逗弄而钟情于杨过,
而杨过,像荡漾的涟漪跌落在了程英的心如止水。
杨过居住草庐的那段时间,程英每天伺候杨过饮食,把平常的菜肴烹制得鲜美可口,给他缝补裳,杨过躺在床上养伤,她就在旁边写字。
她用笔反复的写着“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杨过被人斩去手臂,她找个角落偷偷哭一下。
杨过要结拜兄妹,她忍住难过痛快应允。
小龙女跳崖后,她第一个下深洞去找。
杨过见到崖边留字伤心欲绝,她上前去温言相劝。
十六年之约到,周伯通自崖下攀返,告知众人没见着杨过。黄药师、一灯、黄蓉、郭襄等都在场,只有程英“一言不发,援绳溜下”去寻找。
杨过走了,陆无双心中大痛,哽咽道:“你说他……他到那里去啦?咱们日后……日后还能见到他么?”
程英回答:“三妹,你瞧这些白云聚了又聚,散了又散,人生离合,亦复如斯。你又何必烦恼?”她话虽如此说,却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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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程英不想沾染红尘是非,
她对人世间的事物没有非分之想。
她对杨过,发乎情,止乎礼。
知道杨过是表妹陆无双的心上人,她便立刻退让;看见杨过与完颜萍在一起,她先自回避,让杨过完颜萍有时间商量。
杨过叫她姑姑,她说:你有姑姑。
杨过问她姓名,她说:不足挂齿。
杨过想看她写的字,她说:我的字丑。
杨过想看她模样,她说:我相貌很丑。
她吹奏一曲《淇奥》,杨过吟唱相和,她就改奏《迎仙客》。
杨过感到:“与他所识别的女子全不相同……只有这位青衫少女却是斯文温雅,殷勤周至,知他记挂“姑姑”,就劝他好好养伤,痊愈后立即前去寻找。但觉和她相处,一切全是宁静平和。”
陆无双曾经怒怼郭芙:“我表姊相貌比你美,人品比你温柔,武功又比你高,你千万要小心些!”这四句话每一句都刺中了郭芙的心事,她心头一震,问道:“我小心些什么?”陆无双冷笑道:“除非我是傻瓜,我才不欢喜表姊而来喜欢你呢!你横蛮泼辣,有什么好?你给我表姊做个丫头也不配。”
传闻金庸苦恋他的女神夏梦而不得,于是写下了《神雕侠侣之失恋国度》。所以我们会看到:
林朝英、李莫愁,程英、陆无双、公孙绿萼、郭襄集体失恋,她们一生只够爱一人,就连最后才回过神来的郭芙也意识到自己失恋了……
程英只是《神雕侠侣》里的一个匆匆过客,
但是,有她在,你不会狂喜,却舒服自然。
没有了她,你不会痛不欲生,心头却一阵惆怅。
故事尾声,杨过携小龙女飘然远去,人们的目光都聚集在郭襄这边,
但是不要忘记,还有这样一个女子,在从不显眼的地方淡淡的美丽着,用字笺用箫声,用她的柔顺温婉,为这满篇浓烈的爱恨情仇,默默画下了一抹清浅婉转的色彩。
《吕氏春秋》里有这样一段话,
“君子之自行也,敬人而不必见敬,爱人而不必见爱。敬爱人者,己也;见敬爱者,人也。君子必在己者,不必在人者也,必在己无不遇矣。”
君子性情,大概就是这样深情又克制,
亦能以超然的境界看待世事。
程英是女中君子。
但是,
爱情的最高境界从来不是情深不悔,
亦不是低到尘埃,
而是让自已变的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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