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说起来六月头上的时候,我还在彩云之南游山玩水。
看赤红的泥土,看碧绿的金沙江,看碧空万里忽转多云连暴雨。
每走一步路,都能踩出一个人生感悟。
每吸一口氧,都能体验一种几近晕厥的窒息感。
好在除了大量的耳鸣,也没有出现其他的不适,
磕磕绊绊相互搀扶着也算勉为其难的把这条命带下了高原。
我以为我该有很多故事可以细说,回来便有得大把文章可写……
如今一个月过去了,却连个开头都没有……
唉,拖延症啊。
纹身
这也不全是因为拖延,或者懒。
还有这个月超高强度的工作远超身体的负荷和霉到家的运势简直跌破近年来的新低。
永无休止的加班好像成了整个六月的常态。
除了上班的时间恒定不变,永远也不知道今天会是在几点下班。
就像长跑,假设自己的极限是一个小时。
在有可见目标的时候,也许咬咬牙最多可以跑一个半小时。
可连终点都尚不可知的时候,跑过三十分钟以后,每一分钟都漫长的像是一个没有泡面的通宵。
腰疼发作起来便觉得浑身都是刺,坐不住,也不想站起来。
脾气很燥,满脑子都幻想着把显示器搬起来砸个粉碎,一走了之。
但是大多时候都是忍受着。
整个背像火烧,直到忍不住,好像是有个
黄金龙纹身活过来爬满整个背,最后又从脊椎里冲出来,盘在屋子里,将日光灯管撞了个稀巴烂,不可的龙息吞吐之间,电子仪器都发出哧啦哧啦的过载短路声。
它微微低下头,示意我抓住龙角骑上去,转瞬就冲破公司的玻璃窗和铝合金护栏,扶摇直上而去。我回头看见同事们趴在窗口叫喊、拍照,我来不及告别了,我冲入厚厚的云层,迎向雷电。
再次睁开眼睛,是不断闪烁着的UC。
上面是同事的消息,
“老师,在吗?这个单子麻烦你算个报价。”
“1。”
大多时候,我们回复对方甚至不需要用到文字。
1表示收到,表示在处理。
香烟
每天的生活仿佛陷入一个无法打破的循环,单调又无趣。
最可怕的是,这样的日子里,你完全没有办法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如果我们不小心把自己活成了大时代里的一个零部件,遵照别人的眼光和价值观来生存,那个时候我们其实就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只不过是别人眼里的对你的认识。
同事B问我“为什么不点火?”
我回过头看去他,整个天花板浓烟滚滚,而我们刻板的衬衫西裤变成了,笨重坚硬的甲胄。
他原本白皙略显肥胖的脸上,除了最显眼的一圈大胡碴之外满是灰尘和泥土。
“为什么不点火?”他怒视着我几乎吼出这句话。
我一低头,看见自己手里握着弓箭,正站着一队弓兵队里,其他人的箭头上煤油都已经点燃,发出滋滋的燃烧声和啪嗒煤油低落的声音,整个队列安静的可怕。
突然整个城楼都开始震动起来,随着一声让人头晕目眩,分辨不出是什么生物的吼叫,远方山脉里一道比夜色更加浓郁的黑正缓缓升起,遮蔽星空。
“点火!快点火!准备控弦!”
随着指挥官的怒吼队列很快清醒过来,又很快嘈杂起来。尽管对着未知事物充满着恐惧,但是手上的动作却不能停下,几息之间便已控弦以待。
“放!”
万千火箭裹挟着三军大势映红了整片夜空,整座石城也被燃成了橘黄色。
而接下来一只铺天盖地的翅膀却将这满天火雨尽数敛了去,人们眼前最后的景色便是这没有半点星光的黑暗。
“你为什么不点火?”同事B问我。
“恩?”我看着他恢复白皙的胖脸,努力回想眼前的情况。
“含着烟半天,也不点火,丢魂啊?”同事B眼里满是不解“刚给你说到,今天下午新的活动方案下来了……”
“恩……”
控弦
回到家的时候约莫是九点半。
随意解了几颗扣子便无力的瘫倒在沙发上,身体缓慢陷进去,却半点都感觉不到放松。眼皮困得直打架,也不敢合上。合上便又是一个崭新的工作日。
电视里正好在播一个纪实探索的节目。说是科学家在长城以北发现了一块巨大不明生物的骨骼,而据推测这种生物的体型可以比肩山脉。
呵,什么狗屁专家,别告诉我发现鲲鹏了。
“这个世界上,曾经真的有至今未被人类发现的巨大生物存在过,那对人类的目前认会是多么巨大的冲击。要真是如此,那秦始皇修建长城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为了抵御什么?敬请收看下集……”
眼皮渐渐沉下去,电视机的声音越来越远,慢慢的身体越陷越深……
这时候一声熟悉的吟叫在耳廓内“嗡嗡”震动起来,说是声音,身体却可以清晰无比的感受到那股震动,或者说是战栗的频率。
我刚睁开眼,只听得“轰”得一声电视屏幕就炸了开来。诡异的是整个过程在爆炸之后又变得极度缓慢,铺面而来的热浪被禁锢在半米开外,只有炙热的温度将毛发烤出一股焦糊味儿,屏液晶屏的碎片四处横飞,又在途中燃烧起来,像是漫天火雨向着自己铺天盖地射来。
“发什么呆,快趴下!”
再一睁眼,我看见面前的人声嘶力竭地冲我喊,偏偏他的声音又远的像是隔了一个体育馆。我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便被一把拽住,死死按在地上。
抬头便看见一片横亘天地的黑影一扫而过。
“合军!”城楼的指挥官咆哮怒吼,旗手将两人高的令旗舞得气贯长虹。
半边城墙已经被夷为平地,剩下的一边也是残破不堪,乱石堆中尸横遍野,不,或者还有人一息尚存,却也是生不如死。
“控弦!”尚能行动的兵力在上一条指令之后快速整军,效果令人瞠目,而在“控弦”之后,更是将仅有的余力尽数灌注到手中的铁箭。
“放!”一声令下,数千残存弓手形同一体,整齐划一。密密麻麻的制式铁箭在空中形成一只大雕振翅而上,径直撞向夜色里的那片黑影。
然而逆风传入耳的只有无尽的金铁交击声,火星四溅,大雕溃散无形,从始至终并无一声箭镞没入血肉的声音。
“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这时一个华服老道士捋着胡须走到我的身边。
“你说这是鲲鹏?没道理啊,鲲鹏跟人类过不去干嘛,他不是喜欢扶摇直上食九天之清气?”
“非也,此妖物非是鲲鹏,却有不下鲲鹏之能。”四周烽火狼烟,哀鸿遍野,老道士却道袍飘飘,一脸淡然。
“国师,这东西人干不过啊,你快想想办法,不然我们都得交待在这。”我哭丧着脸几近崩溃,这可不是死了就能用复活币的地方。
“你不就是我的办法?你不就是我请来的天人?”说完还对着我不停眨眼。
三日前,妖物出世,肆虐人间,百姓流离失所。
秦军北上屠妖,连连失利,被迫死守长城。
国师徐福连夜献祭施法,请天人,下人间。
天人
“如果说,我真的就是那什么狗屁天人,那我身上最有可能杀死它的,也就只有……”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满手鲜血。有我的,但更多却是这些我并不认识的年轻人的。
我拾起长弓,背起箭筒,一股决绝的气势陡然升起。
“哪有什么天人,人间事,人间管。不过差了个几千年,呵。“
”走你!”随着一声怒吼,背后脊椎传来一阵熟悉的烧灼感,一条黄金龙从我脊梁骨飞出,直破云霄,迎风见长,在空中一个打摆,恰好飞回来接住跃下城墙的我。
黄金龙驮着我穿破滚滚狼烟和落石箭雨,盛放着无比炽烈的黄光,宛如一只金箭刺入黑夜深处。
我将箭矢抹过我的手掌,涂上我的血液。开弓,控弦,一气呵成。箭镞遥遥指向妖物最脆弱的眼睛。
要说我这个天人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我的血液里流淌着远超这个时代所能承受的毒素。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看看新世界生活究竟有多辛苦吧!
“啊!”随着怒吼在蓄力巅峰状态下释放而出的箭矢穿过重重黑云,狠狠地刺入了巨龙的眼睛。
但是却传来玻璃破碎的清脆声响。
好像……电视机液晶屏?
“轰”顺着破碎的缺口又一次发出巨大的爆炸,我尚未来得及思考,便被火焰风暴一同吞没撕裂。
千秋
“喂,该醒醒了。午休时间到咯。”同事B同样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将我叫醒。
一场梦?这只是一场梦?
“额,我睡了多久?”其实我想问今天是几号。
“看表是过了二十分钟,怎么我觉得才睡了五分钟……”
我甩了甩脑子,隐约想起来一些什么,却又记不真切。
真是乱七八糟的梦。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想用手搓搓脸更清醒些。
却看见左手手掌上,一条还在渗血的口子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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