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看着书,老公正用我手机看电视剧。
“妹妹找你。”他把手机拿给我。
我打开微信。
“我今天给奶奶打电话,她说想你了,想你给她打个电话。”我妹在长沙上大学。
“哦,好,我明天白天打给她。”我回。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这种有关亲情的时刻,我就像有些别扭,隐隐的,还有些心痛,就像有根刺扎在心里。
我很少给家里打电话,一个月一次吧。
真的不是我不想打电话,不想关心他们。而是,我心里仿佛有个大石头,无论我把手伸多远,都很难够着。真的,不是我不爱家人。
我家是农村的,经济条件很差,名副其实的农村,几乎四面环山。我清晰记得有一次学校催缴学费,我回家拽着我爸的衣角在屋后的柿子树下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我爸从哪里弄的钱交学费,我不记得了。
后来在我妹两岁的时候,爸妈就离开家去了广东打工,爷爷奶奶把我们带大。那时候不知道“留守儿童”这个概念,也并不知道我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觉得自己的状态再正常不过。
家里交通不便,人烟稀少,爷爷奶奶也管得紧,因此我很少在假期出去玩,也很少见什么世面。在家,也沉默寡言,但是在学校,我很开朗。那时候,我放学后经常不想回家。
后来到县城上高中,看到别的同学懂的都比自己多,条件比自己好,很自然的,我开始自卑和沉默。这样的状态一直到大学。
我深刻地记得,很多次我因为不认识一件东西不知道一件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而难堪,很多次在大家聊天的时候我想融入而插不上话的尴尬。
我放不开,不敢和陌生人说太多话。后来,这个缺点在我工作后有意识地改变,于是我开始变得自信和自然。
我从心里上排斥和家人亲近,并不是我对他们有任何埋怨,而是我习惯了疏远的状态。当然,我埋怨过。后来长大了懂了事,知道若不是爸妈出去打工为我和我妹挣学费,无法想象我们现在的样子。那现在这样,又能怪谁呢?
后来我出嫁了,偶尔给家里打电话,奶奶说:”想你的时候,我经常去你那屋给你铺铺床,擦擦桌子……“我听了很难受,但同时那个石头显得更大了。
今天,当我看到我妹的信息,这些情绪一涌而上。爷爷奶奶老了,爸妈也上年纪了,而我,还要带着这个石头生活多久呢?虽然,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做到放开,但我会努力尽快……
明天给她打电话,好好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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