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女人和性

作者: 我是素颜 | 来源:发表于2022-04-15 21:49 被阅读0次

    白鹿原,女人和性

    文:我是素颜

    在陈忠实老先生笔下,女人是充满悲剧色彩的。白嘉轩的老父亲用一匹又一匹骡子,为他娶回一房又一房女人。骡子与女人在此处是可以划等号的,不过是骡子的数量多少有变化而已,当然了,女人的面孔、姓氏,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灯一关,尾巴一揭,是个女的。”以前不知在哪一本书中看到过这句话,记忆很深刻。这里面说得是穷人娶妻。像白嘉轩这样家底殷实的人家,迎进家门的自然是方圆百里,无论个头、身条都出众的女子,就算娶一年死一房,坊间有关于他的种种传闻,想利用女儿卖身养家的贫苦老农,依然前赴后继,正好利用这个由头,用女儿多换一头骡子。

    女人不值钱。就连白嘉轩的母亲,同为女人的人,在第五房媳妇去世以后,说她准备明天一早回娘家去,托白嘉轩的舅舅们给他再踏摸媳妇。白嘉轩劝母亲暂缓一缓。

    母亲问他为什么要缓?二十几岁的年龄了还敢缓!母亲说着就上了劲儿:“甭摆出那个阴阳丧气的架势!女人不过是糊窗子的纸,破了烂了揭掉了再糊一层新的。死了五个我准备给你再娶五个。家产花光了值得,比没儿没女断了香火给旁人占去心甘。”

    归根结底,女人不过是种马犁过的地,能长出庄稼才是好地。一块地没开发出来就罢了工,大不了再换块新地,只要能长出庄稼来,死个媳妇,不,死个把女人,还没有死一头骡子令人心疼。

    如果问到《白鹿原》中的女子,谁最为不幸的话,恐怕看过《白鹿原》这部小说的人,心中第一个冒出来的一定是田小娥,她是全剧中一个最悲剧的人物。

    小娥从炕根下颤悠悠羞怯怯直起身来,转过身去,抬起右腿搭上炕边儿,左腿刚刚跷起,背部就整个面对着鹿三。鹿三从后腰抽出梭镖钢刃,捋掉裹缠的烂布,对准小娥的后心刺去,从手感上判断,刀尖已经穿透胸肋。

    鹿三是黑娃的大,也是田小娥的大。田小娥生生死死都进不了祠堂的门,不配进祠堂的田小娥,最终惨死在了公公的手里。她被公公鹿三恨毒了,也被原上的女人恨毒了,她过着良家妇女们不敢过不会过的日子。

    一朵花似的大闺女田小娥嫁给了胡子一大把的郭举人,看似过上了人上人的生活,个中滋味自有她晓得,日日在大太太的监督下把三粒红枣塞进下体,这样屈辱的事情,就让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貌女人碰上了。尽管她报复性地把枣子泡进了尿液里,明里暗里或许受得委屈一言难尽。

    年轻结实的壮小伙黑娃的到来,犹似一道光,掀开了罩在田小娥头顶的黑布,给予了她无限的光和热。她想拥有男人结结实实的拥抱,渴望同样青春的激情雨露。

    在郭举人那里得不到的,在黑娃身上,她找到了。正像她所言,死了也值了。

    被压抑的情感和性爱的快感,让这个拥有丰沛情感的美丽女子,找到了做女人的快乐舒意。只是,这个心智简单的女子,忘乎所以,她不知道这个吃人的社会,女子不过是男人手里的一个玩意,根本不配拥有自由的爱情。

    东窗事发之后,田小娥已经没了立足的本钱,就算黑娃不顾众人反对,给了她一个破砖烂瓦,可以暂时安身的家。命中注定,这个家是不牢靠的,随时可能倒塌。

    黑娃逃命走了,孤苦无依的田小娥傍上了鹿子霖这条粗腿,在鹿的唆使下,又勾引白孝文上了她的土炕。当然,如果生理需要,她还会让其他男人上她的土炕。如果肚子需要,她也会让男人上她的土炕。如果权益需要,她也会让男人上她的土炕。

    女人的身体已然成为她在这个世间生存的一件武器,是她赖以生存的法宝。

    在《一九四二》里,出现过一个镜头,饥饿的女主为了一块饼干褪去油筒一样粗笨的棉裤。

    旧社会的女人们命运何其相似,貌美如花,赛过西施又怎样,一碗粥一碗饭就可以让女人褪去衣裤。情这玩意在这样的年景里分文不值。

    如果说和黑娃发生故事,是因为正当的年纪遇到正当的人。那和鹿子霖有私情,就是为生计所迫了。至于白孝文,不过是其中的一粒算盘子,他被鹿子霖使了个绊子,拜倒在田小娥的裙下。自知有愧的田小娥一半也是真心喜欢上了白孝文,看透鹿子霖借刀杀人的本心,她尿了鹿子霖一脸。

    最终公公鹿三送这个下三滥儿媳上了路,原上的人们没有一个人为她鸣冤喊屈,认为她死有余辜,不值得同情。死了还建塔镇压,防她做了鬼兴风作浪。

    在那个女人名节大于天的社会环境中,田小娥无异与荡妇一般被众人唾之,她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戏剧性的情节在后面,生不出娃的女人被婆婆领着上山,蒙脸与别的男人发生关系,如果还怀不上,生不出娃,说明女人有问题,得休妻再娶。如果怀上了,说明是男人的问题,生出孩子,被蒙在鼓里的男人,会把孩子当宝,开心养大。

    不育的男人,把自己媳妇送别人怀里,只为生个娃。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这个时候,再没有人说什么贞洁的话了。

    女人不忠于丈夫,就是破鞋烂铜烂铁。婆婆安排媳妇子与外人通奸,又合理化了。

    吃人的旧社会,注定女人这个群体是可悲的,不幸的,她们不得不遵从男人的意志委屈求全。

    文中,又有哪一个女人是幸福的呢?

    冷大夫的女儿冷秋月相对于田小娥,更是一个悲剧人物。她被新婚的丈夫弃如敝履,从没有做个真正意义上的女人,半生独守空房。

    漆黑的夜,田小娥的土炕上有不同的男人的身影,说她破鞋也罢,烂货也罢,拥有正常人欲的她究竟还是拥有过男人,享受过性爱的美妙。

    可怜冷秋月在醉酒公公的咸猪手的爱抚中,唤醒了深埋心底的欲望之火,不伦之恋也变成她极度饥渴之中的欲求,公公的翻脸无情直接挫伤了她作为清白女儿身的最后一点自尊心,她得了失心疯,四处宣扬自己和公公睡觉了。

    无奈之下,一世清白的冷先生为女儿下了猛药,药哑了自己亲生的女儿,防止她再乱说乱道。好好的一个女子,尚未盛开就落败,一生如草芥,不值分文。

    想起鲁迅的妻子朱安,被鲁迅称之为母亲送给自己的礼物,任由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女人,从黑发到白发,自生自灭。

    想象这些女人在漆黑的夜,辗转反侧,难以成眠之时,倒满地的豆子,摸黑捡起再倒下的苦楚。

    都说性是见不得光的,都说女人应该三从四德,恭俭贤淑,不能谈性论性,更不能失了妇德主动索求性的。能压抑了能管控的能明文禁止的是条条款款,是摆在桌面上堂而皇之的东西,人欲之火何曾消过。就像人的肚子饿了要吃饭,身体饿了也是要吃饭的。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却让女人遵守妇德,禁欲,让女人的身体长年处于饥渴状态,这是对女人明目张目地伤害。女人一旦越轨,法理不容。

    你看那些村落里现在依旧高高耸立的“贞洁牌坊”,对女儿是多大的讥讽,多大的不公平啊。

    书中所有女人当中,白灵算得上是最早觉醒的,她正在奔向新生活的路上,可惜时运不佳,死在了自己人内卷中。另一个比较幸运的人,是朱圣人的夫人,白灵的姑姑,她出镜不算多,能被灵性的朱先生亲自挑上的女人,想必也是有灵性的,只是注定只能是一个隐藏在男人背后的配角,非需不出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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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封建迷信愚昧的旧社会,女人扮演的角色,就是一团揉倒的面,任男人支配。爱情、性、自由、未来、明天,这些新名词的拥有者只能属于新人类,一旦在旧社会某个女人心中萌了芽,那就注定了这个女人必遭众人唾弃,成为众人人人喊打的对象。她们想拥有又徘徊迷茫,犹如在云雾笼罩的山洞,找不到出口,不知何去何从。

    麻木的那些把头缩在龟壳里的女人,照样看不到出路,她们心甘情愿地固守在黑暗里,男人的枪指那,她们打那,至于打谁,至于对错,不必多虑,跟从就是,不用自己思想。

    白鹿原,是一部血淋淋沾着血馒头的宏篇巨作,为我们铺展开一个旧中国农村大地上,一群农人的生活状态,浓缩了旧时代人们的生存环境,悲凉苍茫寂寥可悲。与当下我们生活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现在,女人们开始真正觉醒,独立自尊,能挺直了腰板,大声向男权社会说一声:不。

    生而逢时,作为女人,我们是幸运的,我们可以勇敢追求自己想拥有的一切,我们是自由的,我们敢爱敢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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