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昔花间初识面,红袖半遮妆脸(二)

作者: Condhjjgss | 来源:发表于2019-07-05 00:58 被阅读1次

 “叮铃铃,叮铃铃· · · · · · ”终于,熬到放学铃声在巨大的教学楼响起,甚至泛起回音。

  霎时间,教学楼里涌起汹涌的人潮——是各班饥饿的学生以疯狂的姿态奔向食堂。我在三楼走廊上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向一个方向疯狂涌动,想象着食堂阿姨如临大敌的模样。

  “欸?欣欣,你怎么没跑啊?这不像你啊?”马娜拿着水杯在我眼前晃悠,好奇再一次在她黑白分明的眼眸聚集。

  “额,我这不是站了一节课腿麻了嘛,您先去,帮我占个座啊!”我弯下腰,伸出双手揉着膝盖装模做样,手心里紧攥的是少女的紧张,生怕被同窗看穿的不安。

  “行嘞行嘞,您紧跟着就来啊!”还好,马大哈如马娜,粗心大意也如她,丝毫未怀疑我的小心思,就大步流星向前走了,融入前面的人潮。

  终于,教学楼里送走了一大波着急抢饭的人群,我表面假装镇定的走向对面班,内心是不安、紧张和狂喜。

  “李兆阳!李思思!出来咯!咱们一起吃饭去吧!”看见2班里让我紧张的人不在,就放心的大呼小叫,呼唤耍过3年的死党。

  “诶哟喂!我的妈呀,这上了高中分了班之后,就不见得范大小姐来找过咱们这些小的啊!“迎面走来的是扎着高高马尾辫的一个女孩子,身材高挑,皮肤黝黑,双手抱在胸前,眼睛里神采飞扬,煞是灵动。明明眼睛里放出迎接好友的光芒,嘴巴上却总是得理不饶人。

  “嘿嘿嘿,思思,这不刚开学,人生地不熟的,我也不好意思到处瞎逛啊!你说是吧?”我狗腿子地跑上去,勾搭着李思思的肩膀傻笑,又是亲昵的蹭蹭她的胳膊,眼睛却是向李兆阳打着配合的神色。

  “行啦行啦,咱三赶紧一块儿吃饭去吧。瞅瞅她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模样,肯定没安好心。”还好,李兆阳总是可以及时打圆场。

  我左手巴拉着李兆阳,右手巴拉着李思思,颇有一副左牵黄、右擎苍的姿态,好友的短暂相遇让我愉快得走起了六亲不认的步伐,“冲啊!同志们,咱向大食堂冲啊!向红烧肉、大鸡腿奔跑吧!少年!”

  九月的中午是毒辣的,就连风也带着太阳的火辣,但地上的倒影确实紧紧依靠的。

 “欸,哥们!我和你讲个八卦呗!”我一口咬着鸡腿,压着内心的暗涌,一边假装百无聊赖地讲。

  果然,学生时代的八卦总是能引起共鸣,无论男女。李兆阳和李思思马上凑近脑袋,摆出专注的神情,就连饭菜的美味也抵挡不住八卦的诱惑。

  “我和你们偷偷的讲啊!但你们得保守秘密,不可以说出去啊,这可是我们班内的秘密呢!”我吧唧着红烧肉的美味,故作深沉地继续说:“哼!还说我黄鼠狼给鸡拜年!还说我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不,给你们在苦闷的学习生活送调剂品来了!”李思思先忍不住了,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我的头,:“行啦行啦,赶紧说得了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范欣?”

  “别啊!女侠手下留情!我这就细细道来哈!我们班有一个女孩子啊,天天搁在窗子里头,眼巴巴地瞅着你们班,我们就寻思着,这好好的女娃咋的刚开学就整得跟望夫石似的。后来才知道,她原来喜欢你们班一个男孩子呢。这不,派我来摸道摸道,看看这小男娃叫啥名字哈哈哈哈哈。“我嘴巴上说得生动形象,仿佛真的有那么一回事儿似的,心底自己都暗暗佩服自己信口开河的能力。

  “那你给我们描述描述啊,不然我们哪知道是哪个英雄获得你们班姑娘的青睐啊?”李兆阳嘴巴里塞满了饭,说得连话都要表达不清了。

  我放下筷子,端正地坐好,细细回想:“他,唔,让我认真想想。留着比板寸头长一点点的头发,很喜欢做四六分的发型。笑起来很阳光很好看,样子很清爽。好像还很喜欢运动,个子高高的。对!就这样。”

  李兆阳也放下筷子和我一起回想,想清楚每一位他们班的男生。李思思则还在细嚼慢咽,“怎么你说得这么仔细,说得跟你自个儿喜欢似的,小嘴叭叭叭的,说了那么多。”

   我感觉到血一下子涌了上来,不用找镜子都能感觉到我的脸颊通红,所以拿起筷子假装还沉溺在饭堂的美食中,“瞎说个啥,怎么可能是我呢?”

  幸好李兆阳及时搭话,打断了让我脸红的对话。“怎么可能是她啊,认识这么久了,我看她怕是连情窦初开是啥都不知道吧。不过,思思啊,照她这么个说法,你猜猜有没有可能是啊董?”

  “嗯,好像真的有点儿像。”李思思侧歪着头,一手托着下巴认真的想。

  “啊董是谁?”暗暗的握着拳头刨根问底,不想错过一丁一点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下午指给你看看,我的大小姐,看看是不是你说的那个。”

  午餐在叽叽喳喳、在你一言我一语中结束了。果然,学生总是美好而单纯的,一场小小的暗恋就可以引起几个年轻人热火朝天的谈话。

   下午的天气闷热,是倾盆大雨来临前的前兆。漫无边际的云朵在偷偷移动,乘着风悄悄在天际飘动,心跟着四处飞。教室里依旧闹哄哄,学习的学习,打闹的打闹,青春的朝气溢满偌大的教室。我趴在桌子上,脑袋乱哄哄的,闪过的却是他笑的天真无邪的片段。“快出来!欣欣!赶紧的啊!”我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冷却我躁热的心思时,却被一声大喊大叫点燃得更为炙热。

  “干 · · · · · ·”我的话还噎在喉咙,只吐出了一个“干”字,剩下的话在慌乱的奔跑中被如数吞进肚子里。刚刚抵达2班门口,在面临我的询问前,思思就侧着头歪着眼睛向我暗示,“喏,啊董?”我还没来得及平复因突如其来的奔跑引起的呼吸急促,顺着思思的视线看过去,透过窗,仅仅是一个熟悉的侧脸就足以让我兴奋也紧张得忘了呼吸、忘了接下来该有的反应和动作。

  “欸?欣欣?我的妈呀,这好好的人怎么说傻就傻,说愣神就愣神了呢?”李思思在我面前疯狂地挥动手掌,整张脸突然放大数十倍在我面前。

“干,干嘛呢?”我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吞吞吐吐地问,为我的心虚不安地问。

“靠,我还以为你着魔了呢。是这货了不,董常健?”思思一只手悄悄地指着教室里面的他,一只手支撑在栏杆上,神经兮兮地询问。

“啊?我哪知道?我回去汇报一下先!再见!”等不到李思思的回到,我就回过头大步流星地往回走,怕我的脸红会出卖了我的心思,怕我的紧张会暴露了我的好感,怕这风都会传播我的喜欢。只可以听到思思在后面大声嚷嚷,“带上脑子往回走呀!别再丢了呀!”

不动声色加快步伐,嘴里、心里都悄悄地默念了好多遍“董常健”“董常健”“董常健”,就怕会在我的踏步间,在地上会遗漏下我的脚印的同时会顺带留下他的名字。直到坐下来,慌乱地找出草稿本,翻出写满他信息的一页,一笔一划认真的写上:

“董常健,啊董。”

闷热的九月里树叶悄悄褪下绿意换上憔悴的黄,秋风与日渐浓。同时,日益渐浓的,还有一个少女未曾说出话口的、对少年的欢喜。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 · · · · ”早晨的校园是书声琅琅的,是洋溢着朝气蓬勃的,唯独我在书生意气里哈欠连天、昏昏欲睡——只是因为昨晚在得知他也是一名走读生后失眠了。早读就已经花完了我所有精力,想想接下来的课程就觉得叫苦连天。

  “历史、语文、物理、数学、化学,我的妈呀,这个早上的课怎么这样!还让不让人活了啊!”我一边哀嚎,一边翻着历史书和上课要用的练习册,准备一雪昨日的耻辱,以我的聪明才智和雄厚的历史储备杀历史老师一个措手不及!

  大概是上天听到了我雄心壮志满满的祷告,在喊完老师好之后不到五秒的时间内,我就被老师请到了讲台上,默写出唐宋元明清的中央官制和地方制度。我拿着粉笔,认真的回想,一点一点的写出:唐朝——三省六部制,地方设节度使··· · · · ·

  “这范欣同学啊,明显是孺子可教也啊!这昨天刚刚批评完,这不?今天写得可好了啊,知识点挺全面的,同学们得学习学习啊!”在历史老师的声声表扬里,我知道,我在历史课上的尊严经过力挽狂澜,已经得到了老师的认可。内心煞是得意和自喜啊!

  下课铃一响,老师的前腿刚迈出教室,我的声音就已经在教室嚷嚷开了,“那啥,马娜、谢佳清啊!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和你们抢饭堂了啊,我要错开吃饭高峰期,好好珍惜时间好好学习!”还没等到两个好朋友的回答,后桌就笑开了,笑得四仰八叉的,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你刚刚说的啥?平时还没下课就开始准备,一打铃就跟上了发条似的冲去饭堂的居然开始不抢饭了,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马娜再一次对着我伸出白白胖胖的手掌,摸摸我的额头,“这孩子没发烧呢吧?怎么被老师表扬几句就开始认真学习,饭都不吃了呢?”我一把拍开她的手掌,撅起嘴,“去去去,净瞎打乱,我要为了两年半后的高考努力!我要为我精彩的人生奋斗!”谢佳清拿起笔,埋头写着些什么,“得嘞,我这拿个本子先记下来哈,看看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可以坚持多少天。”马娜捂着嘴,看着我们吵吵闹闹,偷偷笑开了。

  我仰着头在心底对天长啸,众人皆醉我独醒啊,愚蠢的人类们呵,为了他,就算放弃我的食堂也认了。

  年轻时候的欢喜大概就是,这个我喜欢吃,但是我愿意分享给你。那么、那么纯粹而简单吧。

  终于是熬到了放学,硬是撑着神的熬到了放学,哪怕是下课也不敢趴下了稍作放松。就怕,错过了每一个他在走廊打闹的欢笑:也怕,错过了每一次他路过走廊的侧脸。下课铃打响的瞬间,我也是和同学们一样着急着冲出教室,不过同学们像饥饿的狼冲去食堂,我则内心荡漾拿着书本趴在阳台装模做样。

  原来他的书包是天青色北极狐kanken的啊,原来他今天又是梳了个四六分的发型啊,原来他今天穿了一双黑色的高帮匡威啊,原来他的自行车是黑白双色的山地啊,原来他笑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啊。原来,这就是他啊。放学的遇见,让我心满意足。

  秋天有无数种开始的方式,从树叶悄悄落在地上铺满金黄开始,从秋雨一点一滴打在屋檐溅起水花开始,从换上长袖长衫的早晨开始,从昼夜温差慢慢拉大开始。但是我的秋天,甚至我的冬天、春天、夏天,都从遇见你开始。

  零零星星的想你也就凑成了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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