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如果

在路上的时候闲得无聊，几个人和乘务员小姐姐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

全年没有法定节假日，跟着全列三趟火车循环跑，八小时一次轮班，跑上一个来回休息三天就是下一个轮班，广州东到青岛的这列车只有三组工作人员，全程近三十多个小时，来回近六十个小时，这段时间她只能待在火车上，除了休息的时间工作时手机上缴，只能一个呆在一个不到半平米的狭小乘务室里，白天没事的时候只能隔着玻璃看列车沿线各城市的楼从眼前一晃而过，他们有高有矮，有新有旧，久而久之就像从井口看天一样，永远就那么小，逐渐留下了一段残缺不全的刻板印象，偶尔发现窗外样子的小小变化着实觉得别有一番趣味；晚上的日子最难熬，窗外偶尔飘来高楼窗户或冷或暖的灯光竟然那么刺眼，只能一个人失神地盯着乘务室内的各个仪表参数发呆，等到自己把神游的思绪拉回来，再去车厢内挨个座位收拾垃圾，挨到站点，提醒乘客下车，查验车票，维持好秩序，等到所有乘客上完车关上车门，又要逐一检查乘客行李架上上物品是否有安全隐患，有问题马上要自己爬上去解决，大多数的乘客还是配合，偶尔碰到不讲理的人也会不依不饶，又要开始定时的扫地拖地，人少还好人多的时候并没有那么简单是一件比较费劲的事情，偶尔也要协助车长查验车票，还要回答一些乘客到站时间站点什么的问题，不到半年对于自己的列车时刻表早已倒背如流。

我不止一次的想象，如果当年的我听信了你们所谓的“稳定”，我可以像高一的时候一样每天看一群赶着踩点生怕被关在教学楼外面的同学气喘吁吁从我身边飞奔而过，然后自己慢慢悠悠的提着早饭走到班上然后有气无力地开始早读，每天也不用熬到晚上十点半才回到宿舍简简单单一收拾然后拖着疲倦的身子倒头就睡，每天五点半准时下课回家，也不用因为一次不理想的月考成绩，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放声大哭，至少能保住我在想不出数学题的时候挠掉的头发，在别的同学还在惴惴不安地在过年几天疯狂刷题的时候，我可以放心玩到尽兴，也可以在同学失眠的上半年里睡到自然醒，也不用早期贪黑的往返学校在学校的路上，不用焦急的等高考成绩，等国家划分数线，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各种学校专业志愿里瞎碰，数着日子等录取结果，规划去学校的路线买各种东西，只要等到月底拿上高中毕业证，然后做一路公交车，甚至直接骑车到湖铁报道，等着熬过这两年半，然后去铁路上实习半年的等着入职合同送上门，等着去铁路上报道，这一年我可以转正，然后手上小有积蓄，看一年后一无所有的同学毕业到处急着找到一份比不上我工资的工作，早早成为他们口里的社会人。其实，这何尝不是一个又稳定又省事的选择呢？每当我面对身边充斥的各种压力的时候，我是这样想过，一眼望到死的人生对于我这种头脑简单的人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如果有机会再来一次，我会选这个吗？那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身边另一个大哥说：“这除了上班就是下班的日子，太没有劲了”。乘务员小姐姐无奈的笑笑：“这又有什么办法，我学的就是高铁，没想到分到了这里，不干这个还能干什么，现在铁路还不招人了“。乘务员小姐姐因为自己中专的学历不尽感慨，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痛苦和无奈，后来又听到两个小伙子讨论乘务员的工作轻松还工资很高，我只想说如果有如果的话你不一定会选择这样的生活，因为你能看到的都是他们看似轻松且收入不菲的幻象，看不到的是他们每天一班三倒全年无休的辛劳。

我们都口口声声说讨厌吃苦，可是我们谁又不是在自讨苦吃呢？归根结底，成人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容易二字，有求皆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