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镰刀挥下,自由即死亡。——前言
有人喜欢安静,他们会在深夜,拉开抽屉从中找出一瓶安眠药,配上红酒一起服下;而喜欢热闹的人,他们则会爬上高楼阳台,对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大声叫喊,引起大群路围观,然后一跃而下,完成最后的使命。
小镇上爆发了集体性且传播极快的疾病——目前没有找到传播源头——每天的死亡人数不断上升,专家称这个疾病为“自杀狂欢症”,发病期间,人们会进入短暂兴奋,接着变得沮丧,然后出现自杀的念头。
这个病症有两个过渡期,即“自杀行为假想期”和“自杀行为实践期”,第一个时期的表现,常会出现沮丧、失落、莫名的悲伤和自杀倾向并伴随对自杀的方法的假想。后一个时期,人们大多数表现得兴奋、情绪激昂和疯狂,像一群信徒,愿为自由而亡。
“又是一个得病的人”恩将尸体装进袋子,放上运尸车。像恩一样的“收尸人”,整个小镇还有五个。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将得病自杀的人,送到火葬场处理掉。因为镇上的人,都有户籍信息,所以烧掉后,就会通知家属领回。
街道上冷清得很,汽车排得整齐,商铺只有几家有开。这是政府在疾病爆发后,做出的最无奈的决定——人们被限制出门,每天由政府发放食物,电视和收音机播放的满是关于“如何活着”的励志影片,人们刚开始还满心欢喜,不用工作确实会使人感到短暂快乐。人们因害怕染上疾病,只能日复一日的在厌恶中苟活。
幸福公寓只有三层高,一共住着五户人家,恩也住在这里。恩每天都会忙到晚上十一点多,他路过203号房间,很多时候都会听到性爱时才说的假话。到达房间时,隔壁的寡妇女人总会打开门问候他,并在门口听他说起一天的见闻。他的楼下是一对老夫妇,时常能听到老妇人问老先生:“现在几点了”——“现在十一点半了”老先生说完,老妇人保准是一声惊叹:“很晚了,要不你明天再讲年轻的故事。”过会是关灯的微小声响。楼上是一家四口,大女儿长相俊美,小儿子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稳。夫妻两人,经常半夜吵架,有时还会动手打坏东西。
虽然政府发布法令,但效果不见起效。每天仍然有人自杀,只是跳楼的人开始占据主导。政府找不到缘由,只能加派人手去各个地方巡逻看守。
恩在路上漫无目的得开车,电话如约响起,是他所居公寓的座机号。虽然见惯生死,但他还是心头一震。
死者是楼上一家四口中的女儿。她在遗书中写道:“我可以为爱而死,因为他是我所爱的人,或许你们会嘲笑我愚蠢,我无力反驳,我只想保持沉默。我从来不是插足的第三者,我只是想和他一起生活”桌子上倒着药瓶,地上的酒瓶里,还有剩下少量的红酒。
女孩的父亲沉默得坐在沙发上,大口的抽烟,一支又一支。女人则抱着女儿大哭大叫。恩将女儿装进袋子,女人声音变得尖锐,男人起身拦住她。恩将他们的女儿带走,出了门口,恩的身后响起了激烈的争吵。
当晚回来,恩路过203,里面静如死灰。隔壁的寡妇女人打开门,两人又聊了起来。
恩:“听烧炉师父说,那个女孩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未成形胚胎。”
“我知道,那个女孩常和203的那个男人鬼混”寡妇女人压低声音。
“人们常有赴死的勇气和决心,但对生活却满是失落和恐惧。”恩感叹道。
他们还聊了一些别的话题,接着重复往常。
过了好几天,清晨。
恩像往一样,带着工具出门。走得匆忙,手机忘在家里,这倒是件重要的事。恩开着车,急促的回来,脚步有点慌乱。每天早晨手机都会响个不停,这是生活所需的所有收入的来源。
他在拿出钥匙开了门,找到手机,将所有的未接电话都打了回去。可多数已经找到替代的人,毕竟整个镇上除了他在内,一共有五个专业的收尸人。
恩在路过203的时候,屋里又传来了做爱时的喘息声。女人在小声说话,声音极像他的隔壁邻居。
恩觉得是自己没有睡好,产生了错觉。恩又接到了一通电话,说是河里有尸体让他去处理,恩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自言自语道:“又是浮肿且发着恶臭,让人反胃的尸体。”但这种尸体的收入往往更高,因为很少有人想去收。
恩到达目的地后,从车上拿出工具,在河边将尸体打捞上岸。
“看来是个刚死的人,看来我运气还不错。”恩边说边将尸体收入藏尸袋里。
死的是个女孩,穿着白色的绸质的睡衣,没有穿鞋。恩看到女孩发白的脸,是一副似曾相识的面孔。恩将念头抛在脑后,拉上拉链,背进车里,往火葬场的方向开去。
恩的工作没有休息日,即使今天是星期六,恩也照常上班。对于恩来说,晚一刻出发和早一点出门,差别不止一点点。这不仅关乎信誉,还有经济收成的成分。
但今天,恩一反常态。昨晚楼上的吵闹不绝,恩一夜都没有睡好。直到下半夜,声音才逐渐微弱。
清晨吵闹变成争吵,恩有些恼火了,想要上楼去劝说。天天如此,长久下去不是个事。恩睡眼朦胧的出门上楼,走到一半,一声重物倒地而发出的巨响。
一个近乎疯狂的男人,大摆着双手,高声叫喊,往楼下冲去。他身后是一个小男孩,沉默的快步跟着。
突如其来的事故,把半睡半醒的恩给惊醒了。恩呆住了二三秒,随后快速下楼。
楼下,男人抱着女人痛苦不堪,女人因为撞到楼下的杂物堆,也算捡回半条命。
男人虽然和恩不熟,但也打过照面,又是邻居,男人看到恩下来,走到恩旁边,请求他带着他的妻子去医院。
“求求你了,好心且乐于助人的恩,她快要不行了。求求你带她去医院吧。”男人紧握着恩的手。
“帮忙当然可以,可你也知道,自杀是不被允许救济的。如果是杀人未遂导致的,这倒可以接受,但你就要受牢狱之灾。”恩无奈的抽回手。
“我无法替你做决定,这得由你来。”恩说完无奈的摆摆手。
男人坐到上,看了看妻子,又看了看小男孩。
小男孩跑到恩旁边,想要说话,被男人一把抓住。男人瞪了他一眼,大吼道:“给老子滚上楼去。”
小男孩吓得跑开,在上楼梯时,踩空一脚。他就连滚带爬的上楼,其间连头也没敢回。
女人最后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她的死被定义为自杀,这也是最平常的定义。
尸体送到火葬场,男人没有去认领骨灰。火葬场将所有没有认领的骨灰,通通倒进山里。
恩当晚回到公寓,楼上没有开灯,203没有声音,隔壁的寡妇女人也没有出来。
只有楼下的老先生在跟老妇人讲故事。
“几十年前,我年纪尚小,父亲跟楼下的单身女人经常幽会,我常常假装睡着。听着父亲悄悄开门出去的声音,有一次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偷偷的跟着他出了门,我发现父亲竟与那个女人赤身裸体的纠缠在一起,我吓跑了。父亲好像也发现了,他让我闭上嘴,他告诉我,他们只是在谈心。而我的姐姐,也常常和楼下203的男人私会,经常要到很晚才回来,父母也从不过问。那个男人还有一个姐姐,喜欢穿绸质的白色睡衣,我只看过一次。过了很久,姐姐怀孕了,她不想要这个孩子,她开始懊恼悔恨,最后她选择自杀,但是我知道,她真正的死因,是她意外撞见她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私会,而那个老女人,正是楼下的那个寡妇。母亲也在不久后,发现了父亲与楼下女人的秘密,在一次没日没夜的争吵中,父亲失手将母亲推下楼,母亲也因为失血过多离世了,我知道母亲是可以被救活的,但父亲害怕牢狱之灾,才不救母亲。我知道,父亲这并不是父亲第一次杀人,203房间里的那个女人才是父亲第一次杀的人,那是姐姐所爱的那个男人的姐姐。她想让父亲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但被拒绝了。她恼怒起来大喊大叫,父亲怕事情败露,就死死的捂住她的嘴,父亲因为喝了酒,直到那个女人一动不动,父亲才知道他杀人了。当时我就在楼上的窗边看着,我还看到203房间的两个人也在看着。那个女人死后,他们的事情还是败露了,这也间接导致了母亲的死亡。父亲也开始每天酗酒,直到某天深夜,我告诉父亲,是楼下203的两个人偷偷告诉了母亲,他和那个女人的所有事,母亲才会这样。他听后怒火中烧,他拿着菜刀冲下楼,一脚踹开203的房门,正好看到他们两人正在缠绵,父亲上去一刀就将男人砍死,女人惊呆不动。父亲被鲜血惊醒后夺门而出,父亲在下楼梯的时候,我在背后推了他一把,他就在角落里昏死过去。接着我走到203房间门口,拿出几个装了火油的瓶子,点燃后抛了进去,接着将门锁上。”
“几点了,老头子”老妇人问道。
“快十一点半了,我们早点睡吧”老先生关上灯。
凌晨时分,恩在半睡半醒中,听到外面的声音很杂乱。恩没有理会,但过会烟从门缝中渗出来。恩被浓烟呛醒,打开门才发现整座公寓着火,浓烟滚滚。
第二天清晨,格里将这座公寓的所有尸体尽数收走,其中包括两个老人,一对正在缠绵的男女,还有一个男人倒在楼梯口的男人。最后,格里发现了他的“同事”——恩。
格里当晚十点多回到公寓,公寓里一共有五户人家,楼上住着热闹的一家四口人,楼下是一对老夫妇,他的隔壁是一个刚离婚的女人,近楼梯口的203房间住着一个失业很久的男人和他异父同母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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