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万历十五年(五十八)菲菲

作者: 星河流云 | 来源:发表于2019-06-18 21:26 被阅读4次
新万历十五年(五十八)菲菲

文/星河爱流云

懋修一边与几人闲聊,一边也没忘记招呼阿岩。阿岩原本是喜欢安静的人,看到几人对懋修尊敬崇拜的样子,心中高兴,自己听得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也愿意在一旁坐着看着听着,这样就很好了。

相谈甚欢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比较快,等闲人居的东主领着几个高冠博带的中老年成功人士进来的时候,诗会便即将开始了。

懋修向来人看去,只见走在中众人中间的是一位身着青色长袍,头戴忠缙巾的中年成功人士,只看其c位出场,便知是众人口中的那位京城来的大人物了,而在他旁边,则是自己的老熟人,湖广按察使刘铉刘大人,他正与这位面容清俊的成功人士说着什么。看他们之间的神情,该是相熟的人,稍稍靠后的则是湖广学正汪道全和兰台书院的山长明博先生。明博先生也曾经高中进士,后来因为厌倦了官场俗务,便辞官归乡,创办了这家兰台书院。因其学识渊博,品行高洁,尤其对寒门士子多有看顾,很得人望,大家都尊称他为明博先生。懋修此前在武昌就学时,也曾拜访过他,也很钦佩先生的为人。

四人在闲人居东主的引领下,进了二楼雅间之后,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士子走上一楼大厅中间的高台,向众人抱拳行礼,朗声道:“今日我兰台书院在此举行年前的最后一场诗会,感谢各位贤才的到来,更加荣幸的是,我们请到了因公莅临武昌的礼部仪制清吏司主事施润施大人,以及湖广按察使刘铉刘大人。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两位大人的光临。”

“王荆公有诗云: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本次诗会,值此年关将近,便仿照先贤,也以《元日》为题材,望各位俊杰一展大才,尽显我湖广男儿的风采。夺得魁首者可是有惊喜的。下面掌声有请欧阳大家。”

但见环佩轻响,两个丫鬟模样的俊俏名女子,抬着一架古琴摆到高台上,紧随其后的是一个面罩轻纱、体态婀娜的女子,缓缓登上高台,对众人微微一福,便坐在古琴后,伸出羊脂白玉般的手抚上琴弦。顿时,宛如空谷鸟鸣般的空灵之声便响了起来。懋修虽然不精通琴技,但基本的音乐素养还是有的,况且他现在精神力超人,自然更加能够从琴音中感知人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此时,欧阳大家的琴声,在他的脑海中已变作了一幅有声有色的MV,音的曼妙与色的多姿,共同绘就了一幅恬静温柔的女子坐于青山之下绿水之畔,赤足濯水的图景——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不愧是名动武昌的欧阳大家呀!懋修心中感慨。只可惜,之前自己忙于学业,无心于此,才没有享受到这足以极视听之娱的琴声,好在而今听闻也不算晚。看着那即使只是侧影,也显出一种不同凡俗的风雅之姿的女子,懋修眼中满是赞赏,却无周围大多数男子的迷醉之色,这落在全部身心放在他身上的阿岩眼中,真是加分不少。

一曲弹罢,满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一个小丫鬟上前一步,对台下的众士子说:“各位嘉宾晚上好,我家小姐说了,能参加兰台书院的雅集,是她莫大的荣幸,但今晚星光璀璨,小姐实不知该敬哪颗星,所以为示公道,小姐就只能对在本次诗会的魁首敬奉三杯并虚席以待。”

此言一出,满庭哗然,欧阳菲菲自出道三年以来,便以琴技、舞姿、歌喉赢得花榜上的探花之位,乃是五陵少年争相追捧的人物,只可惜到如今尚无一人得亲芳泽,能得睹娇容的也是少之又少。盖因这欧阳菲菲是个清倌人,卖艺不卖身,而且每每演出之时总是轻纱遮面,但观其身姿必是艳冠群芳之人。而这种半遮半掩不仅没让众人失了兴致,反倒更加趋之若鹜,以与之相聚为得意事。这正应了那句,男人都是贱骨头,越是得不到越是放不下。

故而,当听闻小丫鬟如此说,大厅中的年轻人如何能不激动,顿时个个摩拳擦掌,誓言要夺下魁首,而一些富家子弟,资质才学有限,只好用银钱来补,忙出外要守在茶庄外的小厮赶紧回府,请人代笔,不计代价。只是他们却忘了,能用银钱买来的诗词,又怎会是上得了台面的大作。

懋修看着大厅里突然激动起来的年轻人,不觉得无趣,反倒很高兴。年轻真好,尽管自己算年龄,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该是个年轻人,可或许两世为人,时常少了年轻人该有的冲动激情,现在置身于一群青春肆意的身影中,心里也多了些久违的热情,这种变化就连阿岩都感受到了,嘴里酸溜溜的说:“阿修,如有什么佳作,可不要孤芳自赏哦,若不然美人就归属他人了。”

听到阿岩这不阴不阳的调侃,懋修觉的有一股冷气袭来,忙正身危坐,说道:“对美人,我是没什么想法的,但对美食,却是早已垂涎三尺了。”

阿凡轻声道口是心非,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经过最初的激荡之后,厅中的众士子大都沉思起来,毕竟除了这诱人的秀色之外,更加诱人的则是京城来的礼部仪制清吏司的主事大人,他可是不仅掌管嘉礼、军礼,还管理着学务、科举的。可以说如能得到这位主事大人的青眼,那比欧阳大家的媚眼还要令人甜醉呀。所以众人无不冥思苦想,求神告祖,指望祖上的青烟能让自己灵光乍现、文思泉涌、妙笔生花。

阿岩看众人都在筹思自己的诗作,就连袁宗道、赵文正、关学文、单实都不说话了,而懋修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品着茶,还招呼自己一起来,不觉催促道:“阿修,你怎么不做诗呢?”

“我啊,既不想去见那位欧阳大家,也不想得到主事大人的赏识,何必扼杀自己的脑细胞呢。”懋修无所谓的说。

“脑细胞,那是什么?”

“脑细胞呀,就是,就是脑子。”一时不慎,又吐出了新名词,懋修只好胡乱搪塞,好在阿岩的关注点不在这儿,又催促起懋修写诗。

懋修原本不想凑这个热闹,毕竟诗词只是小道,可以怡情,但对救家治国却无多少裨益,尽管他并不轻视任何一个文学大家。当然,虽然他的志向不在于此,也不妨碍他做出一两首贴题的应景之作。

见阿岩殷切的看着他,懋修只好无奈的提笔写了一首,也没琢磨就交了上去,落款自然也是云修。之后两人便就着新茶,吃着精致的糕点,兴致勃勃的欣赏起这台上精彩的舞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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