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长和大姨太被暗杀的消息在李家窑不胫而走,村民都在窃窃私语地谈论着。李宝才听到这个消息后,别提有多高兴,就是因为那个生性残暴的保长,害得他倾家荡产,正应了那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若要不报,时候不到。”
李宝才觉得自家已经一无所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趁着王保长被杀,他壮着胆子去要回被罚没的土地和耕牛。当他找到二掌柜的时候,家里正吵得鸡飞狗跳的,搅得一团粥。李宝才二话不说,进了牛圈,拉上自己家的牛就走。门口的管家看起来也气数已尽,丝毫没有阻拦他的意思。至于土地,已经种上了庄稼,也没有办法立即要回来,等过段时间再交涉。
王保长死后,有冤的喊冤,有仇的报仇,就连雇佣的长工、短工,都像树倒猢狲散一样,纷纷去投靠别的地主。王保长的四个兄弟也不和睦,你争我抢,闹得不可开交,最后在老母的主持下,将所有的家产分成四股,至此,李家窑一个剥削了几辈子的大地主终于谢幕了。
虽然王保长的死让李家窑的小地主们暗自庆幸,但是,一想到自己雇佣的那些长工、短工的,说不定哪天联合起来造反,日子就不好过了。因此,就在王保长死后,地主们开了一个秘密的会议,选举了一个新的姓李的保长,还组建了一个乡村保安队,专门维护村上的治安,其实就是保护地主的利益不受损失。
李宝才拉回了自己的耕牛,从李老三那里租到的几亩地,就不愁没有畜力干活了。春季播种种的时候,已经欠下了邻居的人情,秋耕、打场就有了着落。王梅儿看着自家的牛回来了,激动地流下了眼泪。尽管女儿李宝春迫不得已离开了,但却给她家也带来了好运气。
播种后的这段时间,家里也基本上没什么事情。李宝才就去给李老三家打打短工,挣点钱贴补一下日常开支。开春后,下了几场雨,李家窑的村民就接雨水吃,没有人再去帽帽山铲雪了。随着天气的转暖,上庄井的出水也越来越多了,人畜用水的问题得到了一定的缓解。
自从内蒙回来,李宝才的心里一直想着李家窑的吃水问题。按往年这个时候,下庄井里早就有水渗出了,然而今年却依然干枯。李宝才后来又去过几次下庄井,一遍又一遍地分析造成水井干枯的原因。虽然他讲不明白什么道理,但总觉得与地下水位有关。好几次,他都想着跳下去再往深里挖一挖,但是碍于王保长的威慑,只好作罢。
现在,王保长死了,新上任的李保长看起来还没有那么霸道,再说也跟他是本家,应该不会有什么阻力。尽管这样,李宝才还是把自己的想法提前告诉了李保长。
李保长早就知道李宝才喜欢研究,自从跟王家庄的人发生冲突导致人员死亡的事件后,就连地主去王家庄拉水都受到了影响,现在提出来要维修下庄井,也是利村利民的好事,于是他就大力支持李宝才的想法。
得到李保长的支持后,李宝才说干就干,村民们没有谁愿意跟着他尝试,他就带着王梅儿和水源,一家三口人每天去掏井。李宝才在井底掏,母亲和水源在上面用筐子往上吊,连续掏了三天,水井加深了大约好几尺,底下的土越来越湿,到后来就跟和泥巴一样。
李宝才挽起裤腿,钻到泥巴里,改用筒子不停地舀,王梅儿和水源吊出来则往外倒,不到一天的功夫,井底又下降了一尺多,地下出水也越来越大。村民们听到李宝才挖出水的消息,都来围观。看着井底下不断涌出的水,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李家窑的人见到水,就跟见到亲人一样激动,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如何固定井壁,如何处理井底。
那时,李宝才却像个局外人一样,静静地聆听着村民们的建议。其实,经过几天辛勤的劳作,他早已心中有底。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李家窑的人终于相信李宝才的话了。
李保长也亲自来看水井的出水情况,组织村民从大沙河里捡来个头大致均匀的条形石块,将土质井壁砌好,井底还铺了一层鹅卵石,一度干涸的下庄水井又焕发生机,给李家窑带来了希望。
李宝才趴在井口,如痴如醉地看着一点一点上升的液面,似乎在井壁的条石上不停地标刻着水位。影子投射在清澈如镜的水面上,尽管看起来有些蓬头垢面,但他的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
下庄井再一次投入了使用,夜半三更再也听不到人们叮叮咣咣抢水的声音。从此,李家窑的人再也不为吃水发愁了。李宝才的努力得到了李家窑人们的认可,虽然他在村上算不上什么人物,但他却心甘情愿地为李家窑的人们付出。
一转眼,田里的麦苗都长起来,已经到了除草的时节。那一年的春雨下得好,麦苗长得齐刷刷的,甚是好看。然而,地里的杂草也长出了很多,李家窑的人们扛着锄头整日忙碌在田间地头。李宝才和母亲在田里一行一行地除草,水源则跟在后边,把他们除掉的杂草收集起来,抱到地埂上。
就在李宝才日复一日的除草之时,突然听说李宝玉从内蒙回来了,激动地撂下锄头就往回跑。见到李宝玉后,两个人寒暄了几句,李宝才就迫不及待地就转入正题。
李宝才问道:“你们都回来了?”
李宝玉面无表情地说:“就我一个。”
“怎么就你一个?”
“一言难尽啊!”李宝玉的两行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没有言语,只有泪水,李宝才明白了一切。就在前不久,李宝春已经将逃荒路上的遭遇告诉过他,但妻子王兰香,弟弟李宝虎、李宝龙的下落还是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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