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隔多久会想起一次旧日情人?
就在两天前,我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出门远行。临关电脑前,还在微博上搜了他的名字。微博的时代已过,他的更新也变得缓慢,调侃有一搭没一搭的。
这做法被密友们嘲笑为“愚蠢和浪费时间”。分手已经三年,何况我们似乎是下决心断了最后的联系——在微博上取消了关注。
他说看我独自过得很好,终于可以放下牵挂,和新朋友一同生活去了。
我们从情人,变成旧情人,最终重新又变成毫无瓜葛的陌生人。
从来都是他爽利。短信稀疏了三个月之后,他忽然从广州返回上海培训。还是将暖未暖的冬末,御寒的义务已经在毕业时都寄回武汉,只零星剩了几件放在我家。他上飞机前来了短信,说晚上要来家住,顺便收拾了衣服好去培训。典型的集训,被圈在风光旖旎的度假村里一个月。
和往常的任何一个夜晚一样,我回到家后简单收拾了晚餐,继续写字。他也还是临近午夜才开锁进门。两人都疲累,话也不多。他说飞行辛苦,何况已经连日加班已有些吃不消,于是自顾洗漱了,拉上窗帘就睡下了。我窝在外间书房的工作台旁问他还需要添补哪些衣物,他嗯嗯啊啊地应了几声,再问就没了声息。
第二天他起得很早,收拾得也迅速。大约我收拾衣物的习惯他已经再熟悉不过。自己翻来翻去转眼也收拾了小半个行李箱。我跑去厨房做了双份的煎蛋,端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他把自己的牙刷和毛巾包好,塞到行李箱里。
心里突然空了一块,疏离感的累积如同缓缓注入瓶中的水,最后一滴倒入便会溢出来。有些事似乎注定,只是不愿承认罢了。帮他叫了出租车,行李在后备箱安置妥帖,嘱咐一句注意安全。车子从小区的甬路上倒出去,像往常一样,但我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被那辆车子带着离开了。阳光从一块厚重的云彩背后钻出来,我眯了眯眼睛。阳光很亮,但有些冷。
整个下午我都在自我营造的幻觉安慰下度过,就像灌够了红葡萄酒或者重感冒发烧一样,沉默着缩在书房里写字。直到他发来一条短信:
“我们是不是该分手了?“
我感觉眼角迅速地湿润起来。台灯的光线变得有些刺眼,狠狠反复抹了几下,没有好转。
客厅的椅子商躺着他生日时我送给他的玩具熊。当下他几乎什么都带走了,只留下了这个。
那几天我觉得整个世界都要死了过去。发了疯似地工作,积欠的稿子开始迅速完成,不让心思有停顿的时间。睡不着的时候,家里存着许久未动的速溶咖啡想药物一样地迅速消耗。经常不知何时醒来时,枕头的一角总有些湿答答的,有一种糟糕的潮湿味道。
一个何等亲近的人,突然之间就再也不出现了。他的生活,就此与我无关了。
有时惭愧,到了这个岁数,我才知道情感的可怕。它生生剜出生活中最温暖的部分,然后告也告诉一声,这世界的冷。
我努力回到从前没有他的日子。自己在加班的晚上赶夜车回家;独自在常去的路边小馆点自己喜欢的家常小菜,包括鱼香茄子(他不吃茄子,说总觉得有股土腥味,为此一年多我们没有买过茄子)。我又有点懒于料理家务了。之前心疼他下班之后还要收拾房间,少不得约束自己乱扔的性格。如今,我收拾给谁看呢?
我在自己随时能看到的角落里贴上字条,提醒自己记得带钥匙。可有几次,恍惚间我还是觉得家里有人掌了夜灯等我,结果半夜独自坐在楼道里等开锁师傅。那晚,我不记得有没有哭。
他带走了我多余的那把钥匙。他离开的第二天,我重新换了门锁。
脾气又臭又硬的处女座,能改变很多,也能在很短的时间里把自己逼回从前。
没有那么多收拾好旧情人遗落的物件,一股脑摔到他面前的戏码。之后偶尔在角落里寻到他落下的衣物,当即拆了做一次性抹布,草草用了,草草地丢掉。
半年后,我才觉得心里的那个角落有些亮了起来。跟密友谈起他,也能坦然很多,不再心情翻涌,不受节制。旧情事就像别人的情事,再痛的纠结,几个月的“祥林嫂”之后,竟也能安然痊愈。
偶尔去看他的微博,就像犯贱。他在我心底刻下的那道痕,隐疾一般,偶尔发作,提醒那段旧情人的日子,有美好曾经驻留。
之后也见过一次,约在我们都喜欢的陕西面馆。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所以免不了像应付惹人讨厌的公事,圆滑之余不着边际。怕是自己又被旧情击倒,再贪图无妄。结果急急匆匆,语无伦次。两次在出国时接到他的电话,匆匆两句就沉默了,只剩下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在奥兰多的那次,我正拿着餐盘等待点餐,突然就转过身,为的是不让同伴看到喷涌而出的眼泪。
这辈子可能不会再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话了吧。
我没有丟了那只他留下的熊。它跟我之后买给自己的几个布偶放在一起。休息的时候,我会坐在他们旁边,过自己的日子,想自己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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