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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猫做手术的时间就定在周天上午了。
虽然之前有网上预约,但当时没说具体什么时候来。一等再等的,准备取消来着。
毕竟是每天爬上爬下活泼的不得了的小东西。肚子又软又暖,每天都要翻倒摸上几遍,然后任猫儿伸出带倒刺的小舌头舔手。
硬要把它麻翻在地,肚子的毛刮得干干净净,开上一刀,取出血淋林的卵巢和子宫,想想还是不忍。
正在犹豫的时候,就接到了兽医的电话:“明天八点的话,可以做。你要早起一点。”
电话那头的男子,声音粗粗的,语气颇为坚决,交代的却又十分周密,让我似乎多了几分决心。
“好吧,那就明天来好了。八点钟准时等着你。”其实这一段时间,每天早上只要醒来就难以入睡。
晚上特意和猫睡在一起。
往常都是把睡前猫留在门外,如果它喵呜喵呜的叫个不停,就开门训斥一顿。有时候猫儿会自己开门,然后钻到床底下,自以为得计的时候,再爬到床上。然后,我还是会把它无情的扔出去。
一来是我睡眠轻,怕猫儿早上的声音。二是这只猫是家里最大的害虫,经常把卧室里精心侍弄的绿植咬的乱七八糟的。所以,我坚持它睡客厅。
留下这只猫儿,是颇为慎重的决定。
虽说猫看起来都差不多,对人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其实每只猫儿都是有自己的性格,在它向你展现之前,还是不要自认为了解它的好。
过去也曾养过一只猫儿。下班回家的路上遇见的流浪猫,样子怪可怜的就捡回家了。然而那只猫儿始终无法对我敞开心扉,被抱的时候总想走,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相比我来说,倒是和外人亲近一点。
后来我出去旅行,把它托付给同事,谁知回来的时候,同事以为我不要了,已经放到野外了。未知它是否能活得下来。然而我毕竟没有去找。心里想着,那也许是我和它最好的分别。
家里的这只猫儿,一团雪白,长毛狐脸,有一支漂亮的大尾巴。然而我其实对这模样的猫不太感冒,总觉得是装模作样的小女孩养的玩意儿。我理想中的猫,应该有一张憨实懵懂的脸。
然而猫儿性格好的很,来到家里不久就亲近起来,总是小心翼翼的舔手,觉得冷就爬到腿上取暖。每天发出咕噜噜的声响,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总之,一只猫该有的良好品质,都有了。
相处了一个星期,终于确认了彼此。我用额头碰它的额头,长久的凝视着彼此。
我觉得人类养宠物是一种必然的需求,这种需求从远古时代就有了。在世界上人类养着各种宠物,即使在亚马逊丛林的食人族,也会有蜥蜴和鸟这一类的宠物。
猫这种动物,是从埃及流传开来的,从捉老鼠到给主人暖床,都做得极为出色。
无法理解那嫌弃宠物这那的人啊。其实动物给予人类的,正是人类彼此难以给予的东西。
第二天医生果然来了。是一个身材矮小,打扮得像程序员一样的人物。比之声音,倒是亲切很多。
我清清楚楚记得他在电话里郑重其事的说:“一定要提前把猫关好。再温顺的猫,一见我来了,都会吓得躲起来,因为它从远处就能感受到杀气。
这种恐怖可以理解,大概就是懵懂的小太监们,被骗去净事房,隐约感受到那种杀气。
猫被麻药麻翻的样子甚是可怜。两只眼睛睁着,舌头吐出口外,完全是死去的样子,只有微微翕动的腹部似乎还有生命迹象。
“没事儿的,都这样,它现在睡得和死猪一样,感觉不出什么的。”
或者说睡得和死猫一样?我在心里说。
我问医生“猫儿们在那个的时候,是有快感的吗?”
医生犹豫了一下,说“应该是有的吧,毕竟是天性”。
其实之前我查阅了相当的资料。似乎是猫交合的方式相当粗暴,别看母猫发起情来骚贱浪得不得了,实则与公猫交合的时间只有几秒钟。
交合的时候,公猫会扑到母猫背上,咬住脖颈,拼命把自己的生殖器侵入母猫体内,三两下就完事。猫的生殖器是带倒钩的,这是预防母猫挣扎的时候脱出。所以猫儿们的交合,基本是强暴行为。
动物的发情和交合只是为了繁育后代,在危机重重的环境中,快速把精子送入软巢才是正经事。为了快感没完没了交合的,也只有人类这种生物了。
正是了解至此,我才最终决定给猫做绝育手术。这个时候问,只是想再确认一下——似乎这样能缓解自己的愧疚心似的。
我把客厅留给医生作手术室,自己跑去厨房刷碗——这个时候肯定需要干点什么,一点儿不需要思考的事情。
手术进行了大约20分钟。
我看了一下猫儿光秃秃的肚子,伤口大约二指宽,比我想象中大。如果这个比例放到人身上,那该是相当恐怖的一道伤口。
医生交待了术后注意事项,就收拾东西走了。他说这样的手术,一周要做十几次,接下来要赶下一场。现在是春天,发情的猫儿也多了起来。
我看着依然在麻醉中的猫儿,两只半张开的眼睛,一点光泽都没有。我真的担心它永远醒不过来;然而我又不想它醒来,因为醒来就会痛苦。
我握住它的前爪,扑通扑通的脉搏在我的手掌中跳动...
猫儿醒来的时候,似乎并不确信发生了什么。然而却不顾虚弱的身体,到处走动,甚至试图跳到常待的沙发和床上,似乎为了确定自己的身体机能。
我把猫儿抱了起来,然而它还是不顾一切的要逃开。我把它放在猫包里,它却拼命挣扎着出去。怕它用力过度损伤了缝合线只得把它放出来,帮它上上下下,到处走动。
大概过了半小时,猫儿才安静下来。
自己躲进包里,安静的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对生活的兴趣。我一摸,体温降了不少,马上打开暖气,再为它盖上一层毯子。
中间除了去上厕所,猫儿始终笃定的呆在包里,一声不吭,以那样的伤口,人类早就哼哼唧唧个没完没了了。
整个一晚上,我几乎意识不到猫的存在,因为它实在太安静了。我附身去摸它,它凝视着我,尔后把眼光投向远方,一副不屑解说的样子。
猫儿是极坚强的生物,受了伤,也只是舔舔伤口,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作为一种任性,反叛,独来独往的动物,大概这是必须的生存技能吧。
我叹了口气,熄了灯。我躺在这里,猫躺在那里,任由夜幕抚慰着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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