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的歌

涩的歌

别因为人的恶毒，而让一首歌厌恶自己。

                                                                            ---题记

它时常审视着自己，觉得很骄傲。它是一首酸里带着一点甜的歌，爵士小调，有精心设计的合唱点。那个光头的制作人曾经盯着它很久，因常年熬夜而永远困倦的眼睛突然放出了光。

“我有把握将这首歌作成今年绝对的hit歌。”光头制作人声音都显得格外雀跃，有压制不住的兴奋。

“可是我现在对这首歌没有兴趣了。”它的词曲作者将自己陷在工作室角落脏兮兮的沙发里头，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只烟却没有点燃。

“为什么？”

“它是关于我前女友的，我可不想让她觉得我还在怀念她。”词曲作者撇了撇嘴，轻描淡写得说。

光头的制作人换了个站姿，吊灯经过头顶反射在昏暗墙壁上的亮点动了一下，又静止了。

“原来那个〈我在旁边 身旁全是黑暗 只有你如星辰般 让我感叹〉的是你的女友啊。”光头制作人恍然大悟般。

“前女友。”词曲作者不冷不热的说。

制作人不甘心，他的预感向来很准，遇到一首hit歌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甚至可能让他的存折上再多添一个零。

“既然你不想让那位前女友以为你在怀念她，何不改改歌词，告诉她你才不在乎。”光头制作人提议，“你要用这首曲子表达态度，给她狠狠一击。”他拍拍词曲作者的肩膀，“我过几天再来找你。”

词曲作者沉默了，但是没有再拒绝。

某个凌晨两点，“嘟嘟嘟”，光头制作人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模模糊糊得在黑暗中摸索着床头柜，手机被他扫到了地毯上，发生嗵得闷响。光头制作人眼睛还睁不开，划了下手机屏幕，正想破口大骂。

“新词填好了，我发给你。”电话那头词曲作者的声音让他压住了火气。

光头制作人坐在电脑屏幕前，冲了一杯咖啡，不得不再次感叹词曲作者这次的超水平：修改了几句话，几个词，就把一首酸中带甜的爱情歌曲变成了苦涩的失恋告白，尤其是〈无独有偶，想握着你的手，你却和他人远走，剩我白首〉明里暗里控诉着“前女友”。这次的噱头可真足啊，制作人心想。

这首歌却不高兴，它想，以前我是多么甜蜜啊，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小气又多愁善感。

第二天一早，光头制作人就联系了当红的苦情歌女王的经纪人，把小样demo发了过去。他一向和这位苦情歌女王合作很多，他了解这个歌手虽然腕大却真诚，这次奇怪得很久也没有等到回复。

光头制作人不得不再打电话去，苦情歌女王语气很梳理，依旧维持着完美的礼节，“这首歌不适合我的风格，我觉得它也不是一首好的曲子，你作为业内顶级的制作人应该试着去寻找其他更可能受到欢迎的歌。”

光头制作人对自己对于歌曲的判断有着无限自信，他询问：“这个合作可以商量的么，这首歌一定要苦情歌女王来唱，两者才能相得益彰。您不满意这首歌的哪里呢。”

“歌词。”

“这个歌词确实有点偏激，我们可以改编么。毕竟要尊重原作者，不过改编百分之三十左右还是没问题的。”

“我来全权负责改编，这样我就同意合作。”

光头制作人犹豫再三，还是舍不得苦情歌女王在歌谣界的人气，终于同意了。

两个月后，歌曲发布，迅速在各大榜单上占据了第一的位置，成为了这年名副其实的hit歌。次日凌晨，光头制作人家里的落地玻璃被词曲作者砸碎了，词曲作者揪着他的领子，脸色通红，几乎要一拳打下去。

“为什么让她唱这首歌？她怎么敢改我的歌词！”

这首歌在一周内几乎要腻烦了自己，所有的人的耳机里都传出它的旋律。它闷闷得想：我为什么变得如此恶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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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身旁这些“它”们究竟在想什么，但是你确确实实是唯一可以对它们负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