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的城市,最喜欢的,除了我出生的故乡厦门和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北京之外,还有两个城市,一个是苏州,一个是成都。今天聊聊苏州。前阵热播的电视剧《都挺好》,除了剧中那个很作的苏大强之外,恐怕大家对剧中背景苏州古香古色的小街小馆也记忆犹新吧。
去过苏州的次数其实不多,但有一年,因为陪先生出差的缘故,来来回回在苏州小住了三四个月。当时住在三香公园旁,每天他忙他的工作,我则自己到处转悠,今天苏州博物馆,明天拙政园,后天狮子林,大后天留园,总之一天一个园林,一天一个景。苏州不大,几个月时间已经把观前街走了无数遍,金鸡湖也绕了无数圈,甚至连工业园区我也去了。我喜欢这座城市,它的一半精致复古,它的另一半现代时尚。在城市楼群里,打开窗户,低头便可以看见黑顶白墙沉淀着历史痕迹的老屋,在这座小城里,过去和现在,融合得一点也不矛盾。随便进一座园子,仿佛就可以与世隔绝,剩下自己和景致独处一片天地。几十年以前,那时候还没有我,爸爸妈妈刚结婚时去苏州狮子林游玩,在依石傍水的真趣亭前的大树下有张合影。很小的时候,我就对这张照片印象深刻,年轻的夫妇谁不是俊男俊女呢。我妈还烫着时髦的齐耳卷发穿着我爸从日本还是香港带回的呢子大衣,在七八十年代那是非常时尚的装扮。站在同一个位置,我也请路人帮我拍照留影,带着穿越时空的情感,可能因此我对狮子林的喜爱会更加多一分。上高中时,常常会对着学校里的参天古树默默流泪,现在想起都会非常伤感,每一棵树都默默注视着走过它面前的人,十年百年千年,它看过的雨雪风霜太多,它的眼里是不是也同样饱含着泪水?
苏州的食,除了那一想起咬一口会有极其鲜美的汁水流出的灌汤包之外,还有除了苏沪其他地方没有的浇头面,虽然苏州的浇头面在整个中国面食席上并不占有广为人知的很强地位,但是对于我这种喜欢吃甜口菜肴的人来讲,那是一见如故,十分里有九分难忘啊。不像北方的面食那么淳朴厚重,苏州的浇头面可以用“奢华”二字来形容,里面藏着的“心机”太多。食客之意不在面,而在浇头。爆鳝、鳝糊、大排、虾仁、三虾、卤鸭、腰花、三鲜、焖肉、炒肉、肉丝、爆鱼、块鱼、香菇面筋,随随便便一家面馆,都有几十种浇头,像我这种外地食客就更难以搞清楚里面的各种讲究,比如放不放葱花是如何个说法,搭配什么碗。
我第一次进餐馆打算跟小二说来一碗面时,一下就懵了,不知道什么叫“浇头”,菜单多得眼花缭乱,无从下手。去多几次,也就熟悉了。其实“浇头”就是类似北京盖浇饭上覆盖的烧汁菜码,而我最爱的是虾仁爆鳝面,这是双浇头。鳝鱼去骨切成细条,虾仁爽滑Q弹,配上姜丝,汤头褐红微甜。“浇头”分为“白浇头”和“红浇头”,红白指的是汤头的特点。白汤清透,以高汤为主体,熬制高汤的食材有黄鳝骨、鸡和鸡架、猪蹄猪骨、虾壳鱼、火腿等。红汤是红褐色的,除了高汤,还加了各种自家秘制配方的卤汁、如爆鱼汁。苏式浇头面的面条,是银丝细面,应该属于江南阳春面的一种,虽然细,但非入口软烂那种,偏硬,整整齐齐下锅,整整齐齐挑入碗中。“浇头”分为现炒制的和非现炒制的,非现炒制的是已经卤炖好了。一碗苏式面,正确开启方式是面和浇头分开上来,最撩人心弦的时刻,就是急不可待地把浇头一股脑儿“哗啦”一下倒在面上,用筷子挑动银丝,让汤色混合成柔和的一体,然后乘着热腾腾的雾气,把脸扑下去,开吃。苏州有诗这样描写苏式浇头面:
时新细点够肥肠,
本色阳春煮白汤。
今日屠门须大嚼,
银丝细面拌蹄髈。
观前街的松鹤楼和得月楼,还有朱鸿兴、同得兴、东吴面馆,个人觉得都是不错的吃苏菜苏面的选择,酒足饭饱到金鸡湖环湖小憩,人生惬意,不胜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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