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村子在山上,但越来越的很多人家都搬到了更为方便的山下,山上独剩一家,我把他叫做二叔,村子里的人都叫他狗奴。
二叔家在老村子的最上头,一块小小的平地,一座黑瓦房邻带着小院,旁边是婆娑的树林和田地。家里只有二叔一个人,父母早已故去,自身又未婚娶。我记事见到二叔时,他就已经是个头发苍白腰背微驼的半大老头,从来没有走出过村庄,他说这片山能框住腿脚,自己也只能看见这么多的地方,还有万万离不开的狗。
二叔出奇的便是他的狗,不是一只,而是满满当当的挤满那个小院,各种各样的狗。院里的狗大多是别人不要的,路边上乱游荡的,或是受在棍棒之下的狗。二叔爱狗,辛苦的耕种就像供养人一样同吃同住,为它们遮寒避风。二叔见不得人打狗骂狗,见到了便要上去问清原由,如果是狗做了坏事他就要给主家给些钱物,央求把这只狗换回去;如果是人的不对,他也会把狗带回,不过会捎带着骂人两句。唯一不救的狗是那种要被做为人们吃食的,哪怕屠案上的狗叫的怎么让人生怜,二叔只会默默避开,从来不管。
村里人很尊敬二叔,哪怕是叫声“狗奴”也是二叔自己应下的,他说喜欢狗就愿意做这个奴才。二叔的院子是静静的,静的让人觉得里面没有狗,但一打开门还是许许多多的狗卧的端端正正。二叔的狗从来不会到村子里乱跑,也不会半夜乱叫,有人拜访二叔时看见过那些狗,毛发油亮,就像通人性般。二叔的狗人尽皆知,但他的院子木门虚掩着,那些狗只进不出,一条条的待在院里,是人在家一样。
听别人讲二叔与狗大概源自于他的父亲,那时候的山高林密,村民会偶尔到山里打些野味。二叔的父亲是猎户,经常会带着猎犬进山,可有次遇到了熊,猎狗为了救主人而死去,一命换一命。后来不久就有了二叔,二叔与狗亲近,人们都说他是那条猎狗的转世。我给二叔说过这事,他笑笑说:“这时候还耍什么迷信”。
很多村里搬家时把狗留给了狗奴,二叔和狗永远也不会下山来,就在上面,也许在小院,也许在山顶,也许在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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