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祖母

作者: 大雁f | 来源:发表于2023-02-20 16:29 被阅读0次

祖母疼我犹甚于我母亲。祖母善良,从来不会吵骂孩子,即使孩子犯了错。在旁人眼里这样的祖母叫做护犊子,这也是我和祖母亲近的原因。

记得有一年暑假,我还不到十岁,母亲拿过来一条父亲的旧棉裤让我给拆一下。母亲急性子,也不教我如何拆,十岁的我哪会拆棉裤啊?结果把该拆的不该拆的全都给拆了下来。母亲看到被我拆得七零八落的裤片说:“你除了会吃还能做啥?真是笨死啦!”正当我母亲吵骂我时,偏巧让我祖母看到,她偏袒我,说我母亲的不是,你又没教孩子,还嫌孩子给你拆坏了?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子生气不值当嘞。

今天是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我总会想起我的祖母,想起祖母曾经唱过的二月二的歌谣。 “二月二,敲门框,金子银子往家扛。 二月二敲门枕,金子银子往家滚。” 祖母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在二月二这天会像过年一样欢喜,她穿一身新衣服做二月二这天该做的礼节:围仓、做面凤凰、包饺子敬天地,以祈求一年当中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像过二月二这样的节日,祖母又是敲门框又是敲门枕的,或许心念念的都是为了想过上好日子吧。

祖母因为裹了小脚,亲娘又死的早,因此就屈嫁了乡下的爷爷。那年代祖母也许觉得嫁给乡下人太不值,因此她整天唱着她自己编的歌谣:乡里嫁到县里,坐到金銮殿里。 城里嫁到乡里,坐到抬粪筐里。心中的委屈可想而知。 因为祖母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家有良田百亩,所以嫁到乡下,就显得低了身份。年下走亲戚时,她娘家的重要人物很少有人来我们家走动,来看她的顶多是她娘家侄子。她的亲哥从来没有踏入我爷爷家的大门口,也许是嫌弃我爷爷家穷吧!

小时候我父亲常在我耳边说:“穷在街头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我当时年龄小不能理解其中含义,后来才知道我父亲有一个舅舅,也就是我祖母的亲哥哥当什么司令,虽然有一个当官的舅舅,我父亲从来没有投靠过他。毕竟身份不一样。后来那舅舅因为和三姨太闹翻,被三姨太揭发也就倒了霉。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家道中落,祖母的娘家还是比我们这儿过得滋润,深宅大院,狗头门楼,无不彰显着他们家的气派。 后来,祖母家的哥哥因病保外就医,在家休养没几年,也就魂归西天了。

祖母娘家的事好像与她无关,她哥哥死时她只去烧了个纸,就再也没有去过。祖母虽没念过什么书,有些事情还是很明白,她只是很好的做她自己。 她常常说,嫁了人就要当个好儿媳妇。那个年代的儿媳妇不好当,她早晨起来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的婆婆请安,我当时还小,听着这样的故事就不由得打破砂锅问到底:“奶奶,啥是请安嘞?”奶奶说:“请安就是问自己家的婆婆:昨夜儿睡得可好?睡得可安详?”

“天天都要问嘛?”

“天天都要问”

“真麻烦”。

“我娘咋不给你请安嘞?”

“这年头不兴这个啦!”奶奶嘴上虽然那样说,心里也许想让我娘给她请安吧!就像她当年给我曾祖母请安一样。

为了生计,我祖父远走他乡去湖北做工,曾祖母病逝,我祖母每天守灵给曾祖母烧纸钱,等待爷爷的归来。那时候车马慢,爷爷从知道曾祖母去世再到回到家已是半月后的事情。 祖母低矮的身躯却顶着天大的事情,直到把曾祖母送到坟里。

幼小的我时常跟在祖母的身边,就像一只听话的小猫。祖母做针线,我就跟着祖母学做针线,问祖母要针要线缝沙包玩,祖母夸我心灵手巧。我知道祖母是在鼓励我,一个几岁的孩子哪能会心灵手巧呢? 我翻祖母的针线包,祖母也不会吵我。针线包被我翻得乱七八糟,里面的碎布、顶针、还有不同颜色的粗线和细线被我摆得像卖菜一样。那是祖母用颜料染的家用线,蓝色、黄色、绿色和红色。线是自己用纺车纺出来的棉线,经过浆洗,不是很匀称,做起活来疙疙瘩瘩的不走针。祖母戴着老花镜坐在堂屋当门的门东旁,一针一线地给爷爷做夹袜子。爷爷则手里拿着水烟袋咕噜噜咕噜噜噜地吸他的水烟,老两口还会时不时地说笑话,这情景虽说过去很多年,可是每每想起来却又这么真切,就好像在眼前一样。

活着的时候,祖母就考虑她临终的事情,有时她会对我说:“我死后啥也看不到了,也吃不到东西了,到那时你就见不上我了。”幼小的我不知道生死为何物,说:“你不能吃东西,我就是掰开奶奶的嘴也要奶奶吃上好东西。” 祖母听后哈哈大笑,说我是一个实诚又孝顺的孩子。

性格开朗的祖母从没有被生活中的困难吓倒过,即使在那物资匮乏的年代。她的口号就是: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伟人的语录她背得透彻。虽然她不识字。

我很怀念我的祖母!二月二敲门框,金子银子往家扛,二月二敲门枕,金子银子往家滚。我多想再听听祖母那脍炙人口的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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