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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参加一场婚庆(四)

我要去参加一场婚庆(四)

作者: 小舞读书 | 来源:发表于2020-03-24 23:30 被阅读0次

    天色渐渐大亮,不知已经过去了多久……

    荷花醒来了,伸伸懒腰,一脸天真地看着我。

    我有些怔怔地,欲言又止。

    “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

    “没什么。”

    我摇摇头,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昨晚睡得好吗?”

    “嗯,还不错。”

    荷花起身,所有的参天大树在白天都是茁壮翠绿的样子,看起来仿佛永远常青一样。

    我们穿越古树街,阳光透过树叶穿梭而来,在地上画出斑驳的调皮的画影,

    蒋介石曾经为了爱妻在上海种满了高大的梧桐,而这里的树又是谁种下的呢?

    我默默将他们白天的模样记在心里,好奇的问荷花,

    “这些古树怎么晚上会露脸,而且看起来就像耋耄老人一样,而白天却如同青年一样健壮呢?”

    “这里的树和人间的不一样,他们的生命非常短暂,白天一次青春的张扬,夜里一次炉边烤火的回忆,这一生就过去了,会有千千万万新的种子在黎明前发出新芽,迎接初生的太阳。就像你们人间说得那个,什么花,爬墙的那个……”她抓耳挠腮,说不出来。

    “牵牛花。”

    “对,就是牵牛花,我曾经还和一朵紫色的牵牛花聊过天呢。”

    “况吾与子渔樵于江渚之上,侣鱼虾而友麋鹿,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不知为何我突然感怀至苏东坡的《赤壁赋》却只在心里感怀,原来树犹如此,何况人乎。

    至这异界,我也逃不脱的。

    轻声笑了,缓步跟着荷花,一路踏着斑驳的碎影,去往不知名的地方。

    虚空路漫长,每次回到虚空路。

    心里却不由得心安,是有种踏实感吧,

    荷花在旁蹦蹦跳跳,一会随手变出花草,别在鬓角,强行问我,

    “花好看,还是她好看?”

    “这个……你俩都好看。”

    “哼。”

    花听了不高兴,她听了也不高兴。

    女孩子对于证明题,总是迷之神往,总是要在对比中才能产生优越感吗?

    我轻笑,不说话。

    荷花一生气,脚下就像飞一样,一眨眼,我已经看不到她人了,我加快脚步,又声声呼唤,或许走得太急,顾不得看脚下,一下虚空之路尽,我一脚踩空掉入看不见的万丈深渊……

    骤然而来的失重感让我措手不及。

    一个灵魂也会再次死去吗?

    再次醒来,我躺在一条小河旁边,河边落英缤纷,流水潺潺。

    我听到了久违的鸟鸣声。

    也闻到了久违的青草香。

    这是哪里?

    抬眼处是一片桃花林……

    很美很美的桃花林。

    荷花,荷花,你在哪里,我起身,头痛欲裂,四下望去,不见荷花。

    我漫不经心地爬起身来,一路前行,希望能找到荷花。

    走尽桃花林的尽头,是一座高山,山下有个小洞,洞上有门,却是锁着的。

    我想要打开它,必须找到钥匙,而周围突然被一片迷雾笼罩,所有眼前的桃花林,青草地仿佛燃烧的画卷被一片透明色的灼灼的大火逼进,下一秒,就要消失一样。

    我紧张极了,迫使自己冷静再冷静,钥匙,哪里有钥匙……

    突然我一抬头,看到一只飞鸟飞过,而它路过的枯枝,正挂着一把钥匙,只是这树太高,太高了。

    我要怎样爬上去。

    藤条……

    在藤条一头拴上重物,使劲让它挂在那高枝上,我生生把钥匙薅了下来……

    在画卷燃烧的最后一秒,

    我打开了门,穿过漫长的甬道,看到了一轮初生的太阳,

    眼前是一个古朴的村庄,仿佛刚下过雨,天边隐约出现彩虹的迹象,房檐上甚至还有深深浅浅的雨渍,我可以闻到泥土的湿漉漉的清香,不远处河流蜿蜒的地方,是几根翠竹掩映着一树桃花,小桥流水人家不过如此。

    我走近再走近,近到可以听到牛羊的叫声,近到可以听到河边浣衣女的银铃般的笑声。

    我仿佛穿越至一个古代的小村落,一切都慢了下来。

    村里的人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此刻正是清晨,我看到一群粗布衣裳的姑娘,她们各自坐在门前,仿佛在烧什么东西。

    我走近一家茅舍,轻轻敲门,院中的女子却置若罔闻,只顾整理手里的东西,一面念叨着,

    “烧了就忘记了,忘记了就不重要了。”

    “姑娘,可否让在下进去讨碗水喝。”

    我礼貌隔着院落的门,轻声问道。

    那人笑了笑,声音却如同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我有些惊愕,她已上前开门。

    “进来吧,年轻人。”

    我心里一连冒出无数个问号。

    她缓缓用瓢舀水,做了茶来给我。

    茶香四溢,唇齿留香。

    我缓缓坐下,看到她正在整理一些泛黄的稿子,那上面字迹有些已经模糊,看起来像是线装的古书……

    “姑娘……”

    我刚一开口,她打断我说,

    “还是叫我婆婆吧,其实我已经两百多岁了。”

    “您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如何说是两百来岁?”

    我突然想起来荷花跟我说,我是碰不上新来的灵魂的,见到的一定是过世百年的老人。

    老人见我沉思,眉头略松,便笑了笑没再解释。

    我最喜欢和看人家说话,他们充满了对岁月的沉淀和宽容,时光偏爱智慧的老人,给他们年老的岁月,睿智的灵魂。

    “婆婆,你在烧什么呀?”

    我不由得好奇,见她烧书,说实话,我还想看看这些书讲些什么故事。

    “烧孤独。”

    “孤独?”

    “对,今天烧了今天的,明天还会有新来的。”

    她说得话,我似懂非懂。

    今天烧了今天的,明天还有新来的。

    夕阳渐沉,我无法阻止老人,只能眼见她将书稿投进火炉……

    拼命用语言记录的,是失忆的灵魂,真正的记得是忘记,是刻进骨子里,你习惯性的动作,你说不清楚的流泪,你莫名觉得熟悉……

    我喃喃咀嚼着婆婆睡前跟我说得话,

    “忘了吧,孩子。”

    我看着月亮,不知所措。

    我想起来马孔多的“失眠症”,大家开始失眠,时代疯狂进步,大家却在失眠的同时患上了遗忘,记不得每一件东西和它的功用……

    疯狂的加速,疯狂的遗忘……

    记得和遗忘,

    哪个比较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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