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阿烟仓惶地跑进来。
“极雨师姐她——”阿烟低头喘了口气,眼神不自觉游离到了师父身旁的木桌上——那上面有一封信,信上有两行粗陋大字,阿烟看的很清楚:多谢师父三年教诲之恩,玲珑没齿不忘——顿时口中本应如瀑布倾泻而下的急切之语卡在了喉咙里,就像一个人在极速下降的过程之中卡在了山间的岩缝里,就像喉咙里有颗枣核,嘴里吃进了芥末,急如焚的内心终究只能是化作无奈的泪水,放弃了最后的挣扎,任其自由跌落,一如命运漂泊,阿烟的声音就像浩淼无垠的江湖里微风荡起了一丝涟漪,“走了。”
阿烟失了魂似的下了长满青苔的石阶,走到洗心湖畔,坐下来静静观望着一片清净无垠。
她,是否已经身处血雨腥风的江湖之中了?
她重又走进如串起的珍珠似的雨里,茫茫无边际。就像当年一样。
城门洞开,一辆装饰璀璨的马车冲乱天地间悬挂的珠帘。车夫长“吁”一声刹住了马车。一个女子从车厢内被推了出来,摔在泥水里。
车夫朝身后的城墙上望去,似乎是得了示意,驱车而回。
女子顺着车夫的目光望去,看见一个人站在城墙上,那个人双手拖着什么东西——小小的,长长的,像一个卷起来的小包袱。
女子竖起耳朵,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那人双手托着包袱举过头顶,她似乎看见那人笑了。
她看不清那人的动作,但包袱就从城楼上落了下来。
包袱落在不远处,女子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摔倒在包袱前。近在咫尺之间,她看清了一个婴儿的脸。
女子小心翼翼地抱起静静熟睡中的婴孩,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去。
雨下的更大了。模糊了她的神情,模糊了她的身影,朦朦胧胧,就像一场梦。
身后的亭台楼阁、纸醉金迷,渐渐远了;渺远的雾霭青山、苍竹松柏似乎还在更远地方,眼前仍旧是珠帘,漫天的珠帘,望不到尽头。
她好像已经死了,在被人从马车上推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她笑了笑。
包袱终于从她手中滑落。她觉得天地在颠倒,黑白已混淆。
她倒下之前,看清了一双紫色的靴子,极紫极紫……
——摘自《剑云前传之前朝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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