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

        古人论写文章，讲三个点：心到，眼到，口到。又说，心到最重要。这是理学家朱熹的文章论法。我们今天看，还是很好的结论。好文章，心诚到，眼察到，口述到。

      心到最重要之说，盖出于观察不够仔细，口述不够生动都并不致命；但如果心诚不够，敷衍文字，卖弄才学，以掉书袋为能事，或者口述的工夫不过关，就东拉西扯，凑字数，耍机滑聪明，结果也无非造出一种华而不实的杂草堆。看上去一大丛，花花绿绿，其实没有什么内容。

        三到而外，好文章的表现大抵不外简，诚，淡。三个字的工夫。文字是简单，心思要真诚，感情要冲淡。冲淡而有力，不说情绪过头的话。此是谓一篇文章涵养所在。

      当然，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是不容易的。人世间越是简单的道理，做起来越是艰难。比如诚实守信，比如尊重宽容。话说了，简单，且往往都大义凛然，冠冕堂皇，然而一看做的工夫，八九值得商榷。所谓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有二三。这不如意的部分，往往怪不得旁人，都是自己造成的。而这些造成，也往往无非是没有做好一些基本的立足之点。

        文章是一回事，纸上风云，但也堪惊而照眼。现实中还是这一回事，更加风云照眼，要求和做文章一样，其实是统一的。比如与家人处，与朋友交，做工作拼事业，无非要求一个人心到眼到口到，无非要求一个人一简二诚三淡。不要虚伪自私，踏实诚恳，如此而已。人生，也无外一篇或长或短的文章而已。

      曾国藩在朱熹的三到要求上补充过一点：手到。三到变四到：心到，眼到，口到，手到。不要轻看这两个字的补充，落地工夫一下子就得到了质的飞跃。曾氏是强调实学的人，实用第一。

2018-11-24

《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