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很多东西我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有时候自己的东西写了一半了,宁愿搁下改别人的稿子。连续发了两天朋友的文章,阿汪问我:“哥,你怎么不写了?”
“想说的东西,说不出来。”
“那你写我的故事吧。”
阿汪是大三给琴行招生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妹子。那会儿每天背着吉他到新生宿舍去,拽着学妹学弟就弹琴,谈大学,谈人生,一脸真诚的鬼扯,简直是不堪回首。
跳脱活泼的阿汪妹子,生拽着我这个学姐叫哥。也是因为我,阿汪认识了陈义。陈义也是我招新时认识的新生,非要我带他进女生宿舍,不肯翻墙又不肯穿裙子。喵的,这么流氓的学弟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个艰巨的任务我甩给了阿汪——这俩人都整天烦我,正好一块儿解决。
然后,特么的,阿汪就喜欢上了这个姓陈的小兔崽子。
姓陈的确实五官端正,健谈幽默。而我心爱的阿汪妹子,天性跳脱活泼,有着超越路边逗猫惹狗的妹子的善良,以及令我望尘莫及的艺术细菌,唯一不足大概就是160吧。嗯,斤。但没关系,那时的她那么自信,接受真实的自己,觉得任何一个存在都有自己的价值。
我已经要离校实习时,阿汪打电话给我:“哥啊,给我唱首歌呗。”
“阿汪,我吉他送妹子了……”
“哪个妹子,为什么不送给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见了鬼,一个吉他至于哭那么伤心么,我静静等她哭完……
“我决定减肥。”哭了五分钟,莫名其妙的来这么一句。
“很好,铁板烧吃不吃?”
“走吧……”
地沟油一条街,最正宗的巫山铁板烧,藕片和牛肉在浑浊的油里滋滋作响,洋葱的香气早已飘散出来,我倒进半盘土豆片,飞溅的油点落进我的茶杯她的酒杯。
一年时间,随叫随到,翘课聊天,喝酒撸串,跟所有狗血电影一样,然后阿汪得到一句:“我一直把你当好哥们儿。”
焦黄的油烟全被风吹进我的眼睛,看不清阿汪的沮丧和绝望。我拦下她的酒,泼到了大马路上。
实习了半年回校,阿汪来车站接我。我以为她会像一只哈士奇蹦向我,结果看到一只冷傲的埃及遢罗猫。这厮瘦了一点,但是身体变得虚得不行。
原来是减肥药,那种在百度上输入减肥两个字,第一条跳出来的减肥药。阿汪用了大部分生活费去买那种减肥药,把自己的身体折腾得苦不堪言,失眠,头昏,眼花,这些症状怎么都像是形容一个更年期大妈。身板还威武雄壮着,体质已经弱不禁风。
拖着阿汪去吃万州烤鱼,微弱地炭火发出噼啪的声音,洗净腌料的鱼被翻来覆去的烧烤,如果我是那个烤鱼的人,已经数清这条鱼有多少根肋骨。
“苍天啊,只要能让我瘦下来,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小姑娘对着40W的节能灯发誓。
“那你愿意多做运动,不吃零食吗?”
也许是被我的话击倒,阿汪盯着端上来的鱼发呆。覆着一层油腻的大排档桌上,对剖的鱼身撒满青椒、红椒,两根香菜点缀其上。鱼身切了许多条口,经过腌、烤、炖,料入鱼肉,鱼味鲜美。一阵犹豫,阿汪只敢夹一根胡萝卜,我一筷子薅起大块的肉给呆呼呼的阿汪。
曾经那个元气少女去哪里了。从想要取悦别人开始,她开始越来越经常的感到忧郁。
然后我就永远的离开了学校。离开就离开呗,只是租房找工作这一系列琐事忙下来,和阿汪的联系也越来越少。后来又沉到工作里去,很多人都再没联系。
有一天突然接到阿汪的电话,又是哭腔,“陈义有女朋友了。”
在重庆,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安慰一个人,就带她去吃火锅吧。
“红汤。”我毫不犹豫的说,看了一眼对面眼睛通红的妹子,又抬头对服务员说:“算了,鸳鸯锅嘛。”
毛肚、肥牛、豆腐皮、香菇……一盘一盘的菜端上来,我对阿汪说:“在重庆这么个美食王国,减什么肥,多难为自己啊,我还是喜欢以前那个没心没肺整天傻乐的你。”
“他的女朋友好瘦。”
“我要是男生,会爱上真实的、热爱生活的你。”但大概只被一句当作肤浅的安慰。
在没有联系的几个月里,阿汪铆足了劲儿的每天运动,只吃水煮菜。但是没坚持多久,就遭到了身体的报复,排山倒海的食欲忽然轰炸了整个大脑,在无法自控的暴饮暴食之后,一切汗水付诸东流。
恰巧此时,陈义的朋友圈晒出了女朋友的照片,我看过,确实是个很瘦的女孩子。
滚烫的油,涮三秒就夹起来,脆得能飞起来。在我又给阿汪烫了一块毛肚后,阿汪突然说:“哥啊,每次跟你在一块儿都是吃吃吃,是不是因为你我才减不了肥的!”
“我已经是个只爱美食不爱美男的废物了,你千万不要跟我学。”我看见阿汪原本透明的心已经不知不觉的裹上了一层臃肿的脂肪,那是一层被审美、被评价的恐惧。
“减肥是女人一生的事业!”
“谁特么告诉你这句屁话的!来把这块肉吃了…”
现在的阿汪,其实已经瘦了很多,即便早已放下陈义,依然奋斗在减肥的路上,她轰轰烈烈,反反复复,减肥成瘾。
可是亲爱的,什么时候,你才能甩掉心理上那层臃肿的恐惧,找回曾经的自信。那时候,你会是个真正的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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