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我的刺猬小姐

前言、

三月末，北方依旧寒冬般肃杀，而鲜少出门的我，十分戏剧性的在学校附近新开的咖啡馆里，遇见了那曾如火一般的女孩。

回家后，翻箱倒柜地找出了初中的老诺基亚，七七八八的照片中很艰难地辨识出了那张照片，找到了那个女孩。

曾经的她美得太嚣张，爱得太张扬，以致于我曾一度担忧过如火一般的她最终会落得将自己吞噬的下场。

再见，我的刺猬小姐

一、

这个世界总存在着一种微妙的动态平衡：如同酸碱中和，人性中的种种特质似乎相互对立又彼此吸引。

从小到大，我算不上优秀，却可以让父母在外很欣慰地评价一句“省心”：日复一日循规蹈矩地生活，让我在大家为我规划好的人生轨迹中，一步步走得很稳，也索然无味。

而她，那个如火一般爱憎分明的姑娘，算是我人生中不请自来的插曲。她化浓妆、抽烟、打架、喝酒，顶着不同的发色来学校；而在我们民风相对淳朴的小镇上、一个学生打耳洞就算是奇闻的小镇上，她的存在甚至可以用“天理难容”来形容。

但奇怪的是，与她截然相反的我，一直觉得她很美，尤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眸、根根分明的眉、爱憎分明的棱角。

我也知道，我们从不是一路人；所以尽管我很喜欢她，我们不曾是朋友。

再见，我的刺猬小姐

二、

像很多小说情节一样，叛逆少女喜欢上了好好学生，为了他试图“从良”，少年也为她的执着所动；但又和小说不一样的是，还在初中的少年并没有如她般为爱不顾一切的心境，仅仅在老师的几句训斥后，苍白着脸、在众目睽睽下脱口而出：

“你能不能要点脸？别每天死皮赖脸地缠着我行吗？”

黑长直、安分的穿着校服的她闻后愣了一下，冷笑了一声，笑道：“能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话毕转身就走。

余下的时间，两人再无交集

当时，已经做了她一年同桌的我坐在座位上没有追出去；与她和他，我实在找不到我的身份和我应该看待这件事的视角。

当时，我只是很恶毒地想，这样践踏一个人的真心，我诅咒那个少年再也遇不到一个真心对他的人。

其实后来想想，年少的我对那个已经模糊的少年有了过多的怨念：我不应该责怪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在自己都无法对自己负责的年纪，没有对那个女孩许下承诺，给她以希望。

再见，我的刺猬小姐

三、

中考临近的日子里大多人都很忙，她也几乎不再来学校；对留过三次级的她来说，读书只是渺茫和无趣；对我而言，如其他人一样，将她慢慢置于脑后。

寥寥不过晚间难以入睡时，脑海里匆匆闪过她的身影，和那抹隐藏在眼底的伤痛。

中考后的全校狂欢，我喜静去了学校天台，烟雾缭绕的一角中看到了她。

与往日不同的生机勃勃，她就那样了无生气地坐在那里抽烟。我偷偷摸出口袋里的诺基亚，胡乱地拍了一张照片。

她似乎有所感应，回头看见我，咧嘴

笑，又冲我招手，对我说：“书呆子，过来。” 她从第一次见到四眼狗的我时，就一直称我“书呆子”。

我过去紧挨着她坐下，她把烟递给我，问我：“要不要试试？”

我摇头，她冷笑：“好学生都这点出息。” 我没理她。

她也不再和我搭话，两人也不怕热地就这么坐着。忽然她又笑了，对我说：“喂，你离我这么近，不会是想安慰我吧？”

小心思被轻易识破的我脸一红，一向嘴笨，我不知该如何开口辩解我的逾越。

她肆无忌惮地哈哈哈大笑；半晌后，两行清泪顺着瘦削的脸颊落下，晕染开的妆容背后那张清丽的脸，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我极力试图从烟雾中寻找她原来的爱憎分明，却没有做到。

她在我眼中，如画一般，向来很美。往常如火的性格是青春最好的妆容，而今日这幅模样，脆弱如婴孩，仍旧美得让人心怜。

车尔尼雪夫斯基有言：生活源于艺术，高于艺术。

我想，去他妈的艺术，去他妈的小说情节，我身旁的女孩哭了。我该怎么办。

再见，我的刺猬小姐

尾声、

天台的遇见算是我单方面为我们的缘分画上了句点；毕业后我没有试图联系过她，自然她也没有来找过我。

生活在继续，和其他人一样，我也慢慢将她置于脑后。

寥寥不过晚间难以入睡时，脑海里会匆匆闪过，天台那日一向坚强的女孩向我毫无保留地展露她的脆弱。

三月末，禁不住母亲的唠叨，我顶着风出门转转，全当锻炼。

当我在随机选的咖啡馆里遇见她时，愣了一下没有主动上前打招呼。反而是她，大方地走过来，熟络地向我say hi。

她变了很多，曾经的棱角分明被祥和平静取而代之。她身旁站着她的男朋友，一个高大的男生。谈不上帅气，却给人以踏实。两人在一起自成一道风景，让人不忍打断。不难看出，她现在很幸福。

她拉我坐到她身边。我有点惶恐不安，双手不知放哪儿妥当。她也不强求我加入她们的话题，和她男朋友搭着话，时不时再问我两句，让我不尴尬却又不见外。

她男朋友叫她“刺猬小姐”。在她去洗手间的空档，我好奇地问其中缘由，他笑笑说：

“她太渴望被爱却表达地太拙劣，浑身的刺扎伤了别人也刺的自己遍体鳞伤。”

我问：“那你是要去除她的刺吗？”

他摇头，笑：“我并不想她丢失原本的自己，我只希望能教她如何学会控制自己的刺，不再受伤。毕竟，就算我想,也不能替她受着。”

我笑笑，心想我该回家了。

她回来后不久我起身告别。临别前她问我：

“我们算朋友吗？”

我笑：“应该不算。但我很喜欢你，希望你以后好好的。”

她也笑：“你也是，书呆子。”

我希望以后都不要再遇见了。只有故事如此戛然而止，我喜欢的刺猬小姐才能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

再见，我的刺猬小姐

今夜终于有个好梦。

晚安，我的刺猬小姐。

最后的梦里我向你挥手告别，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