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白大褂,覃如雪在门诊一楼拿起抹布擦拭配药台,从右往左从上至下均匀把残留的污渍擦掉,把抹布冲洗干净,用双手拧尽里边的水分然后挂在墙上,赵香桃拎着小兔子图案的水杯走到配药室,转身跨一步走到饮水机前半躬着身子接水,一进来便精神抖擞给覃如雪来了一段即兴发挥:“今天上班病人少,我在药房少捡药,老阮闲得直发呆,小雪脚底直发烫!”
“怎么到我这儿就变样了?”
“小赵,你可别说什么来什么,今天就我一人上门诊。”
覃如雪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昨天还是坐了一整天,闲得无聊,现在可别来太多病人,她招架不住。
“如雪,那是不一定的啦,等一下我叫老阮给你开十几个输液,你慢慢练。”
赵香桃乐呵呵露出她的四颗大门牙冲覃如雪神经兮兮的一笑,在配药台上拿了几个装药篮子扭头大摇大摆的扭着屁股走了。
八点四十分,来了第一个病人,一位老奶奶住着拐杖自己把液体颤颤巍巍放到输液台上,覃如雪接过药水拿了凳子让老人坐下:“阿婆,坐这里,吊好针了再找个位置坐下。”
覃如雪排好气找准血管一针就扎了进去,拿着液体扶老人到床上休息,才几分钟的时间输液大厅门口便来了三四个吊针的,有中年人有小孩子,走廊外边吵吵嚷嚷,坐在凳子上排队看医生,见外边走廊聚集的人太多,覃如雪冲他们喊了一句:“儿科诊室也可以看病,都是全科医生,不用都挤在一间诊室的!”
有人向儿科诊室门口张望,有人冲进诊室第一个坐在医生面前拿出自己的社保卡,有人两个诊室都排了好一会儿的,走廊的声音瞬间消减了许多。
覃如雪重新回到配药室给他们配药吊针,俯身刚给一个小孩儿打了一支退烧针,就听到药房小邱的声音,急促而慌张:“小覃,快过来输液!”
依照以往的经验,一定是出了很严重或者即将休克的病人才会这样的局促不安,没来得及多想,覃如雪放下手中的活,拿了治疗盘就冲过抢救室,主任戴着橡胶手套在给病人进行伤口冲洗,那人面色苍白,直冒冷汗,看情况不对,主任当即发话:“给他输上格林溶液,找医生帮他抬上床,叫护长下来帮忙!”
药房的小邱打电话联系在住院部的护长,护长和一名护士从楼上冲下来,直奔抢救室,给休克的病人进行吸氧、心监,并打上留置针,遵医嘱推了八支多巴胺和两支肾上腺素,在纸上记录静脉注射时间,打120急救电话,转上级医院治疗。
覃如雪第一次遇到这种危重症的抢救,过后心里不免一阵发抖,走廊外的病人瞪大了双眼想着往里边看,等120接走后,覃如雪重新回到输液大厅处拿起药水配药输液,有病人为此感到不满,破口大骂:“这什么医院,等了二十多分钟了都没来一个人吊针,难道你们就这样把人晾到一边吗?!”
“刚刚已经和你们说过了,有个病人需要抢救,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可能就会造成严重的后果,耽误一秒钟都是不可以的。”
那人沉默了,输液时仍旧以不屑的眼光盯着覃如雪看,上下打量,似乎要记住她的模样过后要找护长投诉似的,又或是准备录个视频之后发布到短视频平台上。
今天一同上门诊的除了老阮,还有凌盛,老阮是医院里的老医生,从医几十年,浓密的头发变得稀疏,前额的部分已全部掉光,逐渐变成地中海造型,长成患者信赖的模样,找他看病的人从诊室一直排到走廊,唯一的缺点就是开药的剂量同诊所一般药效较猛,不符合用药标准,覃如雪拿了张单子出去找他:“你这个地米和维CB6加在5糖里?!”
“电脑打错了,我重新写一张。”
他拉长声调慢慢吞吞的在单上更换了液体和剂量,把单子塞回覃如雪手里,她从诊室出来后发现凌盛也在输液大厅里转,她抬眸,简短的问了一句:“凌医生怎么有空来这里,你那些病人呢?”
“我那里都看完了,刚刚这里有个小孩发烧,来看一下他烧退了没有。”
“哦。”
门诊的病人较多,覃如雪只敷衍回应了一句便转身去给其他病人配药打针去了,等闲暇下来,覃如雪一转头,只见个一米七五男医生穿着黑色凉鞋挺着肚子就走进配药室里来了,他俯下身挨个看了输液单上的药名,凑近她,用宽大的手掌拍了拍她的肩,正色道:“等会儿这瓶液体吊到一半去给他测一下体温。”
他在她身旁,身体的温度她隐隐约约能感觉到那种若即若离的湿热,勾得人心弦荡漾,手心的温度在她肩上弥漫开来,一点点蔓延至全身,她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有史以来第一次感到温暖。
“嗯。”
覃如雪不敢回头,嘴里嚅嗫着说出了一个字,快步走向正躺床上输液的小孩,给他夹了一根体温针:“量五分钟,时间到了拿给医生看。”
“医生,她吊了针还能吃药吗?”
那小孩的妈妈十分焦急的看着刚准备离开的覃如雪,眼里盛满担忧。
“可以的,如果吊了针还不降下来就要吃药,多喝温开水让他多排尿。”
“谢谢医生。”
覃如雪莞尔一笑,笑着说了一句:“没关系。”
这半个上午下来至少也有二十多个人输液,可把她忙坏了,自己都忘记了下班时间,直到小闭过来找她接班:“覃,还有几个输液?”
“就五个,都最后一瓶了,吊完拔针就行了。”
交班后,覃如雪擦了擦额上冒出的汗,洗了把脸,脱下护士服穿着拖鞋走到打卡机前只等几十秒的时间就可以下班了,陆陆续续上白班的人也晃晃悠悠开始来到一楼打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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