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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濡以沫?相忘于江湖?

相濡以沫?相忘于江湖?

作者: 猫草00 | 来源:发表于2019-09-23 20:07 被阅读0次

其实,哲学也可以很有趣。当然,作为站在哲学门前的我,这样子说不知道对不对,至少我看完这本书之后是这样想的。谈起哲学,很多人或望而生畏,或嗤之以鼻。我也是其中之一,总觉得这玩意儿肯定是很难的、很无趣的,又没有多大用处。这就是我们普遍存在的错误认识。

一打开《今天是什么——用哲学的语言说》时,我就被它的题记深深地吸引住了,它是这样说的,“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但若不思考,人类是什么?”虽然哲学不会教人们做任何具体的工作,但哲学告诉我们所做这些事的最终目的:人生的意义。或许现在我们的基本问题(如学业、工作、家庭、买房子等)已经解决了,过着周而复始的生活,却从不想:我们的生活意义就是这些吗?恐怕不是。

苏格拉底说过:没有反思的生活是不值得过的。因此,有人说,学哲学就是让自己活得明白一点。

而《今天是什么——用哲学的语言说》这本“小书”(按作者的话说)带我进入到了一个奇特的哲学世界,它探讨的问题很独特,试图从一些生活中的具体的问题入手,如“今天是什么?”、“疯狂?文明?”、“水果是不能吃的”等,随着文章的推进会提到一些思想家、哲学家的观点,在该章节结束会对他们进行简明扼要的介绍,既让你在哲学的角度看问题,让你有一种飞的奇妙体验,也了解到了很多思想名家及其部分思想。

不难发现,作者的叙述与一些哲学导读之类的书籍完全不同。在形式上,作者没有在意各章节之间的连贯与分类;在理论上,作者没有着力阐述一个贯串始终的观点,没有告诉读者一个最终的结论。正因如此,让读者有更多的思考空间。在我翻完这本书的最后一页的时候,感到仍有疑惑和不满足,想着自己是否也能用哲学来探讨问题,便有了写这篇文章的想法。因为自己实在是才疏学浅啊,恐怕只能用上一些简单的论断,不免有很多不足之处,不过我想里面还是有本人一些不一样的见解,请读者随我一起在思想上、精神上飞翔。

一说到“相濡以沫”,大家脑海里大概就会出现一些很美好的画面,大家对它的理解大概是“比喻亲人同在困难的处境里,用微薄的力量互相帮助,延续生命。多用于形容夫妻感情深厚,共渡难关”。那么我们来看看下面两个句子:

  1.在水干枯的时候,相濡以沫。

  2.在环境好的时候,相濡以沫。

第一句与一般的理解是一致的,而第二句里的意思却截然相反,意为相互吵架。话题似乎扯远了,写这个当然不是做成语解释的,而是从另外一个角度看“相濡以沫”,就像它用在不同语境有不同意思一样,它是美好的向往,也可能是其它。

“相濡以沫”出自《庄子·内篇·大宗师》,我们都知道庄子主张的是“天人合一”和“清静无为”,在这里庄子借鱼来喻人是符合他的主张的,主要是因为鱼拥有最原始也最单纯的善良本性和求生本能。为什么要“相濡”?因为鱼是无法自我滋润的,正如有时候一个人独立渡过难关是不可能的,必须有人互相扶持才行。不能不说,互相帮助共渡难关充分体现了中国由来已久的儒家道德伦理思想,但在难关过后又有多少人能“共富贵”呢?历来“共患难易,同富贵难”的事是屡见不鲜啊,在艰难时,范蠡与越王勾践共进退,不能共治社稷江山,只换来从商之路;一山岂可容二虎,一纸《双十协定》只是徒劳,内战无可避免;部分夫妻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了,男的开始嫌弃女的没情趣,找小三,女的不甚了解,只懂得一味埋怨,结果不言而喻……真真可谓“只可共患难,不可同安乐”啊!

前段时间很流行的咆哮体特别有意思:停不下来啊!停不下来啊!——不断膨胀的欲望没有休止,没有人真正想要过苦于自己的生活,不是不想只是办不到。

可见,“鱼”会在最困难时毫不犹豫地选择身边的来依赖、来扶持,这是人性使然,这有时也只不过是为了生存的必要或是无奈之举罢了,不然他们也不会拼命挣脱。

如此痛苦,到底是要其搁浅在滩上,还是要“不如相忘于江湖”?

相信很多人都知道“相濡以沫”,也有很多人不知道那后面接的是“不如相忘于江湖”。

上面已经提到,“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出自《庄子》,原文:

孔子见老聃而语仁义。老聃曰:“夫播糠眯目,则天地四方易位矣;蚊虻噆肤,则通昔不寐矣。夫仁义憯然乃愤吾心,乱莫大焉。吾子使天下无失其朴,吾子亦放风而动,总德而立矣,又奚杰然若负建鼓而求亡子邪!夫鹄不日浴而白,乌不日黔而黑。黑白之朴,不足以为辩;名誉之观,不足以为广。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大意:孔子见了老子想要谈论仁义,老子说:“颠簸着米糠,污人眼目,搞得天地与东西南北都转了向了;蚊虻叮咬皮肤,搞得人们通宵不得安眠了。这就是仁义呀,咯哩啰嗦,把人心都搞乱了,为害太大了。先生您要是想要治理天下,千万不要丢失那种朴素与纯真,你只须顺风而动,依靠德行牢牢站立,何必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去敲着鼓追逐逃亡者呢?白天鹅用不着天天洗澡来维持它的洁白,乌鸦也用不着天天染色来维持它的漆黑。白啊,黑呀,都是天生的,不值得努力为之区别争论。名誉仁义,也只有出于天然才有价值,不值得推广。名声如何,听其自然,必合道理,哪里用得着喋喋不休!泉水干涸了,鱼儿们晾到了陆地上,互相吐着水沫子湿润对方,这虽然很友爱,却完全不如畅游在江河湖海里而彼此相忘更自在呀。”

看完之后是否觉得很精彩?庄子真是厉害,一句话里就创了几个新词,其中尤以“江湖”和“相濡以沫”为人所熟知,在武侠的推动下,“江湖”成了一个充满着神秘色彩的语词。什么播糠眯目、蚊虻噆肤、放风而动、德而立矣、负建鼓而求亡子、鹄不日浴而白、乌不日黔而黑,一直到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都极真切通俗,而又耐人深思。敲着大鼓去追寻逃亡者的说法令人哭笑,到底是要办实事,还是要让别人知道?贪污腐败是现在才多,还是等着来给别人建立威信?其实不需要这样,不需要什么“下马威”,一直做好来就行了。

相较而言,是否惊讶来得更多?原来这句话的本意是说贪生怕死的小鱼儿想过的是那种江湖里的悠然自在的生活。而且,仁义在这里变得一文不值。古时候,庄子就爱跟儒家唱反调,与孔子主张的“为政以德”不同,老、庄主张“无为”之道,在他们眼里仁义只不过是矫情的东西,与政毫无瓜葛,顺其自然、简单得像黄帝时就对了。可能正因为这句话出于“对手”老聃之口,后人就会把“相濡以沫”理解为是极具仁义的表现,弄得我们这些向往仁义的人对“相濡以沫”充满赞美。

但庄子却是并不喜欢相濡以沫的,一个不如的转折,他更喜欢的是两条鱼能够相忘于江湖。因为相濡以沫并不是一个生活的常态,而是一种非常时刻的非常举动,如果生活时时处处都需要相濡以沫的话,那样的生活也就缺乏乐趣了,倒真不如相忘于江湖来得轻松自在。

泉水干涸了,两条鱼都暴露在湖底的干泥里等死,只能吐出一点水泡来相互湿润,延续生命。这虽然很动人和高尚,但是对于鱼来说,最好的情况却不是用死亡来相互表达忠诚和友爱,鱼最希望的是遨游在大江大湖中,即使彼此谁都不认识谁,不能说这不是爱的另一个表现。

在这点上,庄子是很实际很达观的人,并不虚伪地要追求高尚的英雄主义。

人们与其“患难见真情”, 还不如根本无情,在安定的生活中各不相帮(不必互相帮助,因为无此需要),无风无浪才好……至于那些无事生非、本已得享平淡恬静,却仍不安份的人,便更相形见绌,不堪一提了。“相濡以沫”,或许令人感动;而“相忘于江湖”则是另一种境界,选择放弃强烈的感情来换取平稳的生活。这或许需要更大的坦荡、更淡泊的心境吧。能够忘记,能够放弃,也是一种幸福。

现在,这句话一般指各自生活,互不联系。不过极少人做到如此。

但事实上,我们都不是圣人,基本不会谈论什么有为无为的,或者对于我们来说快乐是最重要的,无论是“性善论”,还是“性恶论”都能说明这一点;即使是迫不得已,也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回到“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无论是选择前者,还是选择后者,都是出于我们的一点私念而已。我们绝对不会认为一个让自己难受的东西是美的,我们绝对不会从内心喜欢一个让自己不快乐、不幸福的对象,我们绝对不会发自内心地去认真追求不幸福的生活……即使在我们帮助别人、拯救别人的行善过程中遭受暂时的苦痛,我们仍会感到快乐和幸福。甚至我们为了一个理想马上要失去性命,那也是为了追求幸福的生活而献身。我们弃“相忘于江湖”的悠游而选择“相濡以沫”的艰辛大概也是因为这个。

“汝非鱼安知鱼之乐”与英国的哲学家维特根斯坦的“个人幸福”论是差不多的。在维特根斯坦看来,“我”感受到快乐那就是快乐;现实的世界上没有一个事物为标明了是“快乐”或“幸福”,快乐只是一种感觉。

没有人规定“相濡以沫”是不幸福的,也没有人规定“相忘于江湖”是幸福的。即使是在苦况中,也可能是快活的。无论我们的学习多么紧张,我们的工作多么繁重,我们的生活多么艰辛,只要我们能够感受到快乐和幸福,我们就是快乐而幸福的人。在好的环境下也能相濡以沫不是更好吗?

最后会发现其实“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句话并没有多美。一切事情只要放到大环境——现实社会去谈论,就一点诗意也没有了,特别本体是人的时候。儒家要讲道德伦理,所以推崇“相濡以沫”,为的还不是让人民安分,让统治阶级易于管理(古时候是统治)国家。“不如相忘于江湖”就有推卸责任的嫌疑了,感情上、处事上的问题出现了只是拍拍屁股走人,然后堂而皇之地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不过,对于这句话,我们不妨往现代的方向上去研究,道德伦理当然是重要的也是吸引人的,但是如果道德理论脱离了社会实践,脱离了人民的物质利益,脱离了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的四位一体的发展,一句话,理念一旦脱离了生活,就变成了乱人眼目的秕糠,变成了叮人皮肉的蚊虫,变成了捣乱。鲁迅曾经说过:“我们目下的当务之急,是:一要生存,二要温饱,三要发展。苟有阻碍这前途者,无论是古是今,是人是鬼,是《三坟》《五典》,百宋千元,天球河图,金人玉佛,祖传丸散,秘制膏丹,全部踏倒他。”(《华盖集·忽然想到(六)》)这话难道咱们忘了吗?虽然鲁迅先生不在已经很多年了,但人们的需要、社会步伐在前进是不变的。再来看“不如相忘于江湖”,它流露出了一些发展的观念,相濡以沫在道德人心上十分动人,但是用这个办法是发展不成生产力的,只有相忘于江湖,才是有鱼类与渔业的大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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