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逍遥

作者: 爱读书的无为 | 来源:发表于2017-09-13 18:38 被阅读0次

    能代表《庄子》的第一名词非逍遥不可了,也可以用这一个词来概括《庄子》内、外、杂三篇的全部内容,亦或者庄子的思想。这也是我归纳庄子文本的全部内容所用的一个词。但这却不能代表庄子的全部。司马迁在《史记》中说到庄子的时候,说他看这本书的时候一共有十几万字,这跟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文本有很大的出入。

    西晋学者郭象曾经为《庄子》做过注释,把他认为不应该要的段落就给删去了,这就是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庄子》文本的样子,其中删了大概快有一半。而被郭象删改过的这一版本也正是我们现在看到的版本。

    现在有很多机构或者许多人都打着庄子的名号宣传心灵鸡汤、人生哲学。还有许多人也在学习庄子,淡然平和的处事方法,但估计许多人都有这样一个不约而同的问题:这其中讲的许多都做不到或者根本就不可能做到。是的,这就是两千多年以来许多知识分子批评庄子的根本原因,鲁迅就曾经批评过他“毒害中华人民的精神毒素”。

    王先谦早年对庄子思想不屑一顾,在郭庆藩的《庄子集释》的序言里暗示郭庆藩说:“对《庄子》这种书没必要下这么大功夫。”但在晚年的时候却对《庄子》的态度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出版了《庄子集解》,与郭庆藩的《庄子集释》只有一字只差,在序言里对庄子的态度与之前完全不同。说自己也要效仿庄子,“喜怒哀乐不入于胸次”,并说庄子是他的老师。

    《庄子》逍遥

    “古时候的那些著书之人难道一定要在山野之中隐居不成,我看庄子虽然就是这么做的,虽然他的确不把富贵放在心上,但毕竟也会出门借米,也会上朝谒见国君,看来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救世之心的。传言庄子会取代惠施的相位,于是惠施在国中连续三日大索庄子,这两位毕竟是同声相应的老朋友呢。惠施之所以会是这个态度,想来庄子并不是一个像他自诩的那样完全回避世俗名利以全其道的人吧。

    “何况庄子自己也说过:‘天下有道的时候,圣人出来做事;天下无道的时候,圣人保命全生’,又说他自己要‘处于材与不材之间’(也就是有用和无用之间,既非有用,也非无用)。庄子所谓的不材,是要让自己做一个没用的人来保全性命;所谓的材,是用文字来彰显自己的思想。

    “但是老子说过:‘漂亮的话不可靠,可靠的话不漂亮’,庄子的文章就属于漂亮的,而且连他自己都说自己的话不可靠。所以他才一会儿说马鞭子的出现标志着人类文明的罪恶,一会儿自己却拿着马鞭子敲打骷髅;一方面追慕上古那个没有文字的社会,一方面又常常借古人的言论以修心,这哪里是要为后世立言的态度呢,只不过是愤世嫉俗罢了。庄子刺暴主,愤浊世,批评仁义,齐同是非,这是因为在那个残暴与虚伪丛生的世界里,仁义只是强盗的幌子,孰是孰非又如何分辨得清呢?

    “他的心志已伤,所以言辞才会过激。如果让他生在好时候的话,他一定会好好出来做事的。但遗憾的是,后世的读书人追慕庄子的言论却不考虑这些特定的背景。这不是庄子的错,而是那些后人的错。

    “我治《庄子》也算有些年头了,体会全书的要领,无非是“喜怒哀乐不入于胸次”罢了。我曾以这句话作为养生的原则,这也的确对我有些益处。这样说来,庄子也算是我的老师了。……”

    以上是我摘抄的王先谦先生《庄子集解》序言里的一段,先生也很清楚的指出了《庄子》只是一本乱世之书,所谓天下无道的时候,圣人就隐蔽起来不让外人知道;天下有道的时候,圣人就会站出来治理天下。而在战国的时候,天下都乱成这样了,做圣人的,当然就应当隐居山林,不让外人发现自己。

    我们也可以换句话说,《庄子》是一本失败者的人生哲学。可能许多人对于这观点不屑一顾,但这不是我个人的观点,而是历代批评庄子的学者们共有的认识。谁会在人生顺风顺水的时候选择隐居山林呢?谁会在当红时选择重新回到那个什么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时候呢?哪怕是天下失道的时候。那么话说回来,假如我们忍受的了隐居山林的生活,那么我们怎样判断我们什么时候隐居又该什么时候站出来治理天下呢?得道和失道到底是什么,我们有没有一个客观标准来判断?

    这个问题《老子》给出了我们一个线索,“大道废而义礼兴,”,意思是说大道不在的时候,仁义礼这些东西就诞生了。而义礼又是儒家学者一直强调的东西,想要搞清楚这问题,就要把视线从道家转到儒家去。

    孔子一生都想要“克己复礼”,但很可惜的是,这愿望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实现,甚至可以说已经跟此渐行渐远了。人与人之间的淡泊,社会的冷漠与黑暗已经不需要我再多说了,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不知道孔子他老人家看到这场面的时候心中会有何感想。而孔子一生想要复的这个礼,也就是周朝早年时候的大家庭的氛围,再往前追溯一点,圣人应该效仿尧帝的作风,人人都爱戴他、尊敬他,这才是圣人的最好榜样。

    也就是说,孔子提倡的法尧,原谅我这般欺师灭祖的行为,而儒家又这么强调礼,也代表着礼在尧那个时代也还是可以见到的,脱不了干系。而礼还在,也就代表着大道已经不在了,所以我们的眼光又只能往前看一点,回到部落时代。那才是庄子眼中的大道兴的场面。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愿意抛下现有的一切回去吗,哪怕是在人生失意的时候?

    《庄子》内、外、杂三篇哪个才能代表着庄子本人的思想呢?毕竟十几万字或者更多的著作不可能一个人把它写完并编订好。有人给过我们一个答案,说庄子的思想其实只有内七篇而已,也就是说我们想要了解庄子本人可以抛下外篇杂篇只看内篇的七篇即可。而第一篇就是我们熟知的“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炖不下”是也,开个玩笑。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蜩与学鸠笑之曰:“我决起而飞,抢榆枋而止,时则不至,而控于地而已矣,奚以之九万里而南为?”适莽苍者,三餐而反,腹犹果然;适百里者,宿舂粮;适千里者,三月聚粮。之二虫又何知!

    这也就是《逍遥游》的开篇第一篇文章,其文藻之华丽,被评为中国最优秀的几个著作之一。但藻华丽的让许多人读不懂,文学大于哲学。就这篇文章来说,我认为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的早年版本,鲲确实很大,两只不起眼的小虫却在一旁说着闲话,岂不是眼光不够吗?

    但也有许多人从中读出了另外一层意思:鲲确实很大,“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但这又如何呢?还不是一样“有侍”,像小虫一样随大流一样多好。自己够用就行,也不必去羡慕很多人比你强。

    胡适曾举过这样一个例子,两个矮子比高,一个说我比你高,另一个也说我比你高,这时候庄子过来了,对这两个矮子说:“你们俩不用费力了,刚刚我从楼上看下来,你们俩都是一样高的。”胡适就批评庄子说,人就是因为这一点点的差距才进步的,如果按庄子这样的心态,那么人类就不用进步了。

    这才是庄子看问题的角度,也是他异于常人的一个地方,他不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看问题,而是站在了造物主的立场。比如人际关系,有两个人产生了很深的矛盾,两方都气红了脸谁都不服谁,那么这种情况的话,造物主会怎么想?像我们看两只蚂蚁打架,可能它们两个之间有很深的矛盾,但我们也认为是正常的,物竞天择的正常秩序罢了。这观点很适合处在困境中的人们,是专门给处在困境之中的人们的人生哲学。

    如果觉得看第一篇就觉得很困难而产生出自己到底能否明白庄子所讲的人,不要担心,因为《庄子》之后的篇章大多也都是在论证他的观点,因此我说逍遥一次就可概括《庄子》。如果有贤者在反驳我的观点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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