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静言的心里百转千回。孙宁的内心选择，不对比，不权衡，就是她说的“我们这样就挺好”吗？他的内心选择呢？学习肯定是重中之重，孙宁在哪里？
抬手摸着自己的心口，他凝神感知心脏的跳动，平缓有力，好似舞台上正在演奏的一曲交响乐。如果孙宁不在里面，弦乐器抢了打击乐器的演奏章节，长笛和长号谁也不开口，各种鼓抽冷子响一声，整个交响乐团完全失去了秩序。
待心跳重新恢复正常，顾静言知道孙宁是彻底走进了自己的心里，那么他也要遵从内心的选择，以后再不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
孙宁何尝不是化学老师说的那样，接触一点就有很大的欣喜。她像一本书，又像一阵风。认真去读，用心感受，收获肯定会很多，那是她给予他的成就感。
他侧头去看孙宁，和孙宁平静的目光相撞，这次谁都没有回避。对视中，一些东西消失无形，又有一些东西从心灵之窗而入。几乎是同时，两个人都笑了。
“顾静言，给别人讲题，让人很崇拜啊。”孙宁拉长了音调。
“我给你也讲了很多，没见你崇拜过我。我自己呢，就是知识的复习，更没觉得多了不起。”顾静言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哦。”孙宁点着头，连声音都带上了笑意。
“换你给我讲吧。”顾静言自然地问。
“我觉得不会比你差。”孙宁的下巴微抬。
“我相信。”顾静言眉目舒展。
“那就试一试？”孙宁毫不客气。
“好！”话音落，顾静言伸出手，孙宁的手用力地拍了一下，“哼，抢我的戏码。”
顾静言期盼的音乐课是下午第二节，音乐教室的座位被两个班级的同学坐满了。老师讲乐器和乐理知识的时候，他不停地摩挲着校服衣袋里装着的口琴，脑海中一遍遍回忆着曲谱。
和孙宁的心照不宣，纯属意外惊喜。他临时决定改变原来的计划——换一首歌曲。换什么，颇费功夫。他在物理课上开了小差，这是他学习生活中的第一次，刺激和兴奋完全代替了不安。
巧合的是音乐老师提起了吹奏乐器，具有代表性的一栏里，口琴赫然在列。在介绍的时候还说如果能同时吹出两个声部，就是高手。顾静言燥动的心慢慢地稳定下来。
很多同学都发出不可思议的感叹声。老师认真地说，人们都在追求形式上的高大上，忽略了乐器本身带给人们的身心体验。口琴被称为口袋里的钢琴呢！不能小看的。教室里的议论声此起彼伏的。
孙宁因为老师的话，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外婆家的院子，杏花树下。邻居陈爷爷微闭着双目，双手握着口琴，吹奏出来的曲调有滋有味，悠扬婉转，令人陶醉其中。
就在这时，有同学突然发问：“老师，您会吹口琴吗？给我们来一段吧。”教室里的气氛马上沸腾了。
看着一张张满是好奇的脸，老师也兴致勃勃，她打开旁边的乐器室，找了一会，激动地扬着手里的口琴说：“幸好有。否则让你们失望是小事，被怀疑言过其实是大事。都安静点！听好了，谁能说出曲名，老师有奖励。”
美妙动听的乐声响起。小家碧玉般的感觉，这是孙宁的直观感受。活泼欢快的曲子，大家不自觉地点头应和。一曲终了，意犹未尽。老师的问题，谁知道？开始面面相觑。
顾静言站起来，口齿清晰地说：“这是《打靶归来》。”
老师啪啪地鼓掌，更加喜形于色：“顾静言，对吗？你是略知一二，还是？”
“老师的奖励，我可以吹奏一曲吗？”顾静言的双手紧握，脸色微红。
“同学们，咱们欢迎！”老师做了手势，大家回过神来，掌声夹杂着欢呼声，气氛再燃。
顾静言拿出口琴，连续深呼吸了几次，和老师示意后，老师挥挥手，教室里立刻安静。站着的顾静言，亦真亦幻，孙宁的眼睛舍不得离开，心儿沉浸在曲调中，一会悲伤想落泪，一会开心想尖叫。
循环第二遍的时候，不止孙宁一个人听出来了。“是《天空之城》！”不少同学的呼声中，顾静言的表演结束。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看着自己的心有所属。孙宁的眼眸熠熠生辉，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光芒灼灼其华。这一刻，他们决定一起去追逐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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