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生完宝宝出院回到家里,便陆续有亲戚前来探望宝宝,大多是一套小衣服,几十个鸡蛋而已。其实朵朵的婆家提前给这个儿媳准备了鸡蛋,猪蹄,小米,每天早上到集市上买鲫鱼熬汤喝。第三天周小花也给女儿送来了两只老母鸡,拜托亲家母给朵朵炖汤喝。
这么多鸡蛋消耗不完,婆婆便把鸡蛋送到变蛋加工点加工了200个变蛋,给大儿子家一部分,平时家里人吃点,还挑了一部分好的留着朵朵满月后再吃。
宝宝12天的那天上午,刚把宝宝哄睡,朵朵也想迷糊一会,就突然听到院子里有一个女人的大嗓门传过来:“婶子,我才听说老二家生了,赶忙过来看看。”人没到声音早就传到了屋里了。
正在晾晒尿垫子的婆婆赶忙腾开手迎了上来,嘴里不停地喊着:“胖妮来了。”边说话便走到院子里。
“家里也没有啥好东西,我才磨的头茬面,拿点过来给老二媳妇坐月子吃。”胖妮边说边把半袋面粉从自行车上取下来,随手放到厨房的柜子上。
听到这么大的动静,朵朵也不好意思再躺下去,赶忙穿上棉衣走了出来。
婆婆迎着胖妮进门,给朵朵解释:“这是你胖妮嫂子,你二大爷家的老大媳妇。”
“嫂子来了,快坐快坐。”朵朵边客气地让座,便给胖妮嫂子倒了一杯热水,“喝点热水,暖暖。”随手递给了胖妮嫂子。
“你来俩孩子呢?”婆婆了解胖妮家的情况,有点担心。
“和庄到工地拉砖去了,今个我要到这来,让他一个人去了。没办法我把梅梅放到我姐家帮忙照看,海生锁在家里了,不上学,怕他乱跑。”
胖妮进去看看宝宝,直夸宝宝长得好看,又寒暄几句便匆忙骑上自行车风风火火地走了。
婆婆送走胖妮,一声叹息:“你而大娘糊涂,听小儿媳妇的话,不给胖妮看孩子,胖妮两口子买个小四轮跑运输,闺女小没人带,送到她姐家,儿子海生已经上学了,中午放学自己回家到锅里找饭吃,真的很可怜。”
婆婆絮絮叨叨地说着,朵朵的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小时候。最早的记忆就是菜园子的小窝棚,哥哥陪在身边,娘过一会就来看看,生怕出个意外。下工回家,娘一手抱着自己,一手牵着哥哥。
哥哥上学后,邻居奶奶家来了云云,每天娘出工后,就把自己送到邻居奶奶家和云云玩,娘才能安心上工干活挣工分。
听说云云后来考到了洛阳护校,早就该毕业了,也许也有了好归宿吧!
公公老家的事,公公只口不提,还是老公刘江涛偶尔说一嘴,好像也不愿意怎么提起,貌似留下的都是痛苦的回忆:
我爸兄弟5个,他排行老三,读了师范,大伯,二伯在家雇人耕种土地,四叔中学毕业无奈之下去了外地,五叔初中成绩尚好,但没有读高中的资格,种地没有能耐,只会悄摸摸地窝在老房子里看书。
在那史无前例的日子里,土地没了,大伯和二伯家和其他人家一样只有几亩土地,一家人靠土地为生。
我把以前是一所中学的老师,教语文,有许多藏书,母亲初小毕业,刚刚嫁进来的时候,还是扫盲班的老师呢。
后来的后来,WG开始,一切都发生了变化,我爸被赶回到生产队劳动改造,他不会做农活,还好队长安排他赶大车给生产队拉东西。
堂哥们找对象很困难,姑娘们都不愿意找成分高的人家。当时大伯二伯的条件就是:姑娘下雨知道往屋里躲雨就行。
还好五叔一表人才,却没与姑娘愿意嫁,好不容易偷偷谈个对象,还被女孩家要死要活闹黄了。因祸得福,单身的五叔后来遇到好机会,考到省内一所师范学院,在那里留校任教,后来读了武大研究生,不愿意从政,就安心做学问了。
当时朵朵听刘江涛说这些的时候,虎得一愣一愣的:原来你家这么复杂!
今天看到胖妮嫂子咋咋呼呼的,朵朵信了“下雨往屋里躲雨”那句话。
此后几天里,都有老家的嫂子们过来看宝宝。结婚典礼的时候,朵朵看到那些堂哥们虽然谈不上气宇轩昂,但个个长相都很周正,而嫂子们个个有点一言难尽,不过都是实诚人。这是朵朵对公公老家人的初步认知,仅此而已。
宝宝十八天的时候,朵朵的娘家过来送棕米,其实就是婶子、大娘、嫂子们过来给宝宝送东西,几套棉衣、一床被子、还有两个小包被,另外还有几个棕米盒子。中午婆婆在家摆一桌招待客人,有理有节。
而宝宝的满月宴则是在小镇上的饭店请的,多半都是朵朵公公老家的亲戚,还有婆婆娘家个别的亲戚,整整摆了十桌,男男女女,还有大小不等的孩子,热闹超出了朵朵的想象:自己娘家小门小户,哥哥结婚哪有这么大的阵势?
婆婆抱着宝宝喜滋滋地给亲戚们看,朵朵则跟在穿戴整齐的刘江涛后面听他介绍:“这是**哥,那是**嫂子……”这一次朵朵才第一次接触了公婆家的这些亲戚。
老远朵朵就看到了胖妮嫂子,想必坐在一起的应该是他们一家子吧!朵朵特意走过去给胖妮嫂子打个招呼:“这是和庄哥和孩子们吧!”
立马那个小男孩就举起手自我介绍:“我是哥哥海生,那是我妹妹梅梅,他是俺爸。”一点都不认生,而妹妹却有点腼腆,直往妈妈怀里钻,边钻还不忘偷偷看朵朵一眼。和庄哥笑笑,没有吱声。
小女孩的举动一下子让朵朵的眼睛湿润了:小时候的自己也是这样吧!不过哥哥可没有海生这么阳光,哥哥更内向一点,遇到事只会攥紧自己的小手,不敢言语。
胖妮嫂子一家的印象就像烙在了朵朵心里,想到他们,哥哥一家人的音容笑貌就在自己眼前浮现:
和庄哥和胖妮嫂子有公婆因为惧怕老二媳妇,不敢帮助他们一家,连孩子都不愿意帮忙看一下;而自己的哥嫂一家呢?娘有心帮助,但能力有限,除了做一家人的饭菜,带带孙子,其余的真还帮不了儿子什么。况且这么多年为生活奔波,娘的身体透支严重,就像一个熟透的西瓜。
无论你如何感慨,如何担忧,生活还得继续,怎么走,走到哪里,就要看个人的造化了,个人的力量无法抗衡命运的桀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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