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儿,热得人连气儿都懒得喘一下。
江晨逸在泳池里游了两圈,眯着眼睛躺在椅子上休息。白晃晃的太阳光透过泳池上方的玻璃穹顶投射进来,刺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扭头拿过桌子上的墨镜戴上,看了眼从他面前走过的女人。
只是随便一眼,他便怔住了。
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般震惊,待他反应过来,猛地拽下墨镜,双眼紧紧盯着那个女人。
不!
准确地说,是盯着那个女人心房上方的位置。
那个地方有核桃般大小的一块鲜红胎记,形如怒放的海棠。
“喂,心心,你走哪儿了?我已经到了。”白婉川笑着坐进江晨逸旁边的椅子里。边说话边慵懒地窝进去,一只手拉扯着浴巾,将自己盖住。
电话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她一下子弹起来,声音也高了几分贝,“什么?你不来了。”
“你不来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这来了衣服都换了呢。”谭忆心约她过来游泳,结果她都做好一切准备了,谭忆心却半道儿变卦,扔下她跑办公室加班去了。
她听了一会儿便笑了起来,“你别解释了,下回再这样,我可不陪你玩儿了。你也赶紧忙去吧,我自己游两圈就回电台了。”
挂了电话,白婉川脸上的笑容仍未落下。放下手机,准备下水游两圈的时候,便看见了一道不礼貌的目光。
而江晨逸没注意到白婉川的举动,他此时仍盯着她心口处的那抹红瘦,眼底充满着不可思议与惊喜。
真的是她,真的是她吗?
找了这么多年,这回真的找到了吗?
江晨逸的视线由那抹红瘦慢地上移,看着她的五官眉眼。不一样,跟他记忆中的眉眼完全不同。
不过,都没关系。只要是她就行,只要能确定是她就行。
许是江晨逸的眼神太炙热,又许是他盯得太直白,白婉川皱着眉头,生气地瞪了他一眼,“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她说完起身,披着浴巾走开了。走了两步还偏着头用余光瞄着江晨逸,见他的视线仍追随着自己的身影,她下意识将浴巾拉了拉,忍不住又骂了句,“色狼,不要脸。”
被白婉川骂成色狼,江晨逸非但不生气,反而心里乐得颤颤的,但他也仅是对白婉川这样。
别人要是敢多看他两眼,他能用眼神将对方冻死。
不不,这样说不准确,一般人他根本就不会搭理。从本质上说,他是一个冷情的人。事不关己,即便是在他眼皮底下发生,他也能无动于衷地绕过去,眼皮不抬一下。
更别说是关注一个女人,还是一个骂他不要脸的女人。只是,这个女人是她啊,只因她心口上方那一朵海棠红。
谭忆心没来,白婉川一个人游了两圈便觉索然。
躺在椅子上闭眼休息,放松下来,便又感觉到一股烁热的光芒盯着她看。光压之强,让她想忽视都不能。白婉川睁开眼,水灿的眸光准确找到那道强烈的光压处。
又是他,她皱眉。
自稍早前,被他眼神骚扰,她便换到了隔壁的泳池,没想到他竟也追了过来。白婉川拧了拧眉,狠狠瞪了回去。
原本还想休息一会儿再游两圈,现在完全没有了心情。白婉川拉拢浴袍,拿上私人物品,便起身朝更衣室走去。
她走得急、又带着气恼,更是不可能回头。因此也就错过了江晨逸拿下墨镜后,那满目的柔情与眷恋。
看着白婉川拐个弯进了浴室,江晨逸也起身,跟在后面进了男更衣室。
自从看见她心口上方那抹殷红胎记,江晨逸的心便变得柔软起来。视线也紧紧跟随着她,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生怕一眨眼便错过她的身影,也生怕一眨眼,便惊觉是梦一场。
有种强烈的冲动,想上前认识她,想知道她的名字。
但是看着她眼底那明显的厌恶与烦恼时,他第一次胆怯,踌躇不前。怕吓着她,更怕将“色狼”的罪名给坐实了。
虽然已经留下了“不要脸,色狼”的第一印象,但必须就此打住啊,他得推翻留在她心里的这个坏印象啊。
因此,当白婉川进入女更衣室的时候,他就毫不犹豫地抬脚跟上。迅速收拾好自己,便猫在车里,双眼盯着门口等着了。
正在他陷入回忆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吓得他一哆嗦,思绪也被拉回了现实。
江晨逸皱着眉瞄了眼副驾驶上的手机,当看到屏幕上来电显示的时候,虽然很嫌弃这通电话打乱自己的思绪,但却又不能无视掉它。只能不情愿又气儿不顺地开口,“喂。”
“喂,我打扰你好事儿了吗?火气这么大。”江晨雨笑兮兮开口,语气中透露着浓浓的八卦气息。
“说事儿。”江晨逸虽然说着话,可是注意力全部在健身房门口放着。白婉川刚出门,他便发现了。
“说就说,这么凶干什么。你今天回来不?乔菲女士让我打电话问你。”江晨雨一双凤眼偷偷朝后面瞄了瞄,才挪到窗边,捂着手机小声道:“哎,我给你说啊,我刚听说王世伯晚上要来家里吃饭,惜文姐姐也会一起来哦。”
白婉川已经走到马路边,伸手拦出租车了。
眼瞅着她就要坐上车了,江晨雨还在电话里絮叨。江晨逸原本看见白婉川而激动的心,开始烦躁起来,“我还忙着,挂了。”
“喂喂,江晨逸,那你到底回来不啊?”不死心地朝手机里喊了两声,而回应她的,只是电话里机械的“嘟嘟”声。
而江晨逸将手机扔到副驾驶座椅上,踩着油门、打着方向盘,跟在那辆出租车后面。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了电视塔跟前。
而江晨逸也眼看着白婉川踩着一级级台阶,进了电视台大门。
“她在这儿上班吗?”江晨逸倚靠着车门站着,眯着眼抬头,微微抬手挡住刺目的光芒,看着这栋建筑物。
X市电视塔,也算是城市地标建筑。底部面积大,越往上面积越小,跟塔的形状很像。
只是在塔身三分之二处,突然悬挑着托举出一个类似于八边形的柱状空间来。电台的工作人员便在那个八边形的大空间里工作着,全省的广播、电视发射任务就是从那里发射出来的。
江晨逸眯着眼睛将电视塔上下打量个遍,才闷闷地坐进车里,将车停在了离电视塔大门最近的车位上。
他也不嫌热,将车窗降下来,靠在椅背上,看着电视塔。
其实他每天上下班都会经过这儿,却从未停下来好好看过、留意过、观察过。
若不是今天碰巧遇见她,也许他仍会全世界地找她。
却从未想过,她竟离他如此近,近到只要一抬头,便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这真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却在灯火阑珊处啊。
炎炎夏日,空气中的热浪一波高过一波,待在阴凉处都还觉得黏热难受。
可是江晨逸却丝毫未感觉到不适,他看着电视塔的方向,越过电视塔高高的顶端,双眼失神地看着悠远湛蓝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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