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正在赶路,朋友突然发来一句话,问我是什么想法?
这句话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人的潜能是无限的~不论处于一种什么体制之下,人总有生存发展的空间,与其要求教育去改变,不如去培养孩子去适应这个社会。”
没等到我回复,朋友就忍不住告诉我,这句话是一个群里的一位老师说的。他说:“有一个老师就这样说了上面的话,还有很多老师的发言,我是气死了。我所气的是,一个老师只有这样的眼界,怎么教给学生?不是鼓励学生去改变社会,而是这样心态,能教出什么学生?还沾沾自喜,自以为是,本来要说两句,后来想想,算了,退群吧。我加的群很少,一般都是气的不得了就下了。我觉得我们缺少一种正气!都想着怎么生存,而罔顾他人。”
我的这位朋友,是个很好的人。
会因为这种事生气的人,一般都能成为我的朋友。
但是,我想了想,还是对朋友说了一些他不会太愿意听的话。
我对那句话的点评是: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人的潜能是无限的~不论处于一种什么体制之下,人总有生存发展的空间,【直到这里是正确的】与其要求教育去改变,不如去培养孩子去适应这个社会。【这是属于人各有志的部分了。不过这句话的逻辑和前面的话是不一致的。】
如果以前,看见“与其要求教育去改变,不如去培养孩子去适应这个社会”这样的话,我也会生气的。说不定会大大的生气。
这几年见到的人,种类比较多。尽管每次见到新一类的人,心里总会吃惊,但是,的确越来越觉得,社会的构成,永远是这样,由不同种类的人构成的。
强调教育“适应社会”的人,有自己的志向。你可以指责他们保守,胆小,唯利是图。但是,这是他们选择的方向。
也有一心认为教育应该改进社会的人,这也是一种志向。在前者看来,也会指责这种人激进,幼稚,空想家,博取眼球。这是另一种方向。
不同方向的人,有如经线纬线,编织着,才组成了世界。
强调适应社会的人和一心改进社会的人,必然发生矛盾,互相冲突。在这样的矛盾和冲突中,才保持了平衡,一个大国才能摇摇晃晃中保持着相对的稳定与发展。
如果都是适应社会的人,固然就会有如一潭死水。
如果全都是一心改变的人——我就是致力于改善世界的人,想到全部都是我方向一致的伙伴,也的确挺过瘾的——但是,创新快,推陈出新的新中,肯定难免对积累的破坏甚至损害。
当然,从长久来说,我相信:人类的文明进程,是不可逆转的。
我曾经说过一句话,每次想起这句话,就有心潮澎湃之感——文明的潮水,终将漫过一切藩篱。一切藩篱,要么摧枯拉朽,要么焕发新生。
我完全能够看见这样的画面,在想象中。
现实里,只是看我们寿命够不够长。
我告诉朋友:“我不是和你抬杠,只是想告诉你一个每个人都容易忽视的自我——如果你自己都选择了退群,而不是发言,你和在体制中选择了适应的,又有多少不同?”
朋友说:“我不是适应,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不是适应他们……就觉得你们都这样,还说什么?从何说起?”
我说:“作为一个群,你可以退,在体制中生活的普通人,又如何退?其实,说适应社会的老师,未必真的在教育中对孩子如何糟糕。说改变世界的老师,未必自己的智慧就真的滋养了孩子。教育毕竟已经发展成为了一种越来越完备的科学。很多科学上的事情,我们没必要追究动机。希望你因此开心一点吧。”
不追究动机,不是做毫无原则的老好人,不是仅仅为了让自己开心。
不追究动机,根本原因是:
第一,毕竟,孩子的生命还有自身的力量。在接受教育的过程中,哪怕是同一时间里,也不可能是一个老师、一种老师会对孩子造成影响。孩子会有所选择。
第二,如果道不同,那么,把自己作为道之一,让自己的这条道更加敞亮美好,自然引来更多同道,就够了。
教育如其他学科一样,都是人类正在探索中的科学。
教育之复杂,有如人性,恰如人生,岂敢轻率而论?
教育的成效,则一半归结于自身,一半归结于际遇。人们只能用“命是强者的谦词,运是弱者的借口”自勉,却不能信以为真。
世界从不是由一代人、一类人构成。
庞大的客观存在,就算有了个体的主观努力,也不会应声而变。只是,个体成为群体,努力成为长期,自然就会不同。
没有必要对抗——即使真的存在对立。
我们需要从对立者身上汲取智慧,而不是在对抗中消解力量。
积极上进者,不必看着随波逐流者生气。如此,自然多点谦卑,只会更加上进。
顺其自然者,也不必自贬潜力。日复一日的劳作中,一旦潜力化为实力,世界自然改变。
关爱他人,关心世界,当然是值得称道的美德。
只是,就算我们的世界岌岌可危,我们也不能发展到关心则乱。
一棵悬崖边的树,会被岩石阻挡,会被风暴扭曲,也会朝着阳光生长。
关心树的安危,与其为岩石生气,为风暴郁闷,不如,温暖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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