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 ·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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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叶洛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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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鸭舌帽
他傲然地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教室。
蓝君西应该是叶奕然遇到过的第一个“特别叛逆”的男生。
“特别叛逆”，并不是说他的叛逆程度很厉害，而是因为他的叛逆，跟其他那些在父母老师面前装得很乖私底下却很顽劣的男生不同。他的叛逆，是因为自己了解得太多而叛逆，是直接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出来的叛逆，是敢于跟老师对着干的叛逆，是对所有规矩制度不屑一顾的叛逆。
这对于一向循规蹈矩做乖学生的叶奕然来说，蓝君西确实有点不可思议。他有着好学生的成绩，一切的表现却又不该是好学生的作为。
比如戴帽子这件事。
C中作为唯一一所市重点农村中学，以管理异常严格闻名全市。女生不能穿短裙，不能涂指甲，不能化妆，不能戴任何一切首饰，也不能染发。男生则不能穿短裤，不能头发过长，也不能剃光头，不能戴帽子，也不能穿拖鞋。叶奕然在C中初中部三年，一直留着短短的妹妹头，从没有留过指甲，跟别说什么染发超短裙之类的。她觉得学校规定的就是该遵守的，老师说的都是为学生好的，所以就一直本份地做着一个好学生。
而蓝君西却偏偏不是这样。
前面提到过，叶奕然第一次注意到蓝君西时，正是因为他戴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站在栏杆处往下望。可是没想到的是蓝君西即使上课也不会摘下来。班主任许是早已知道他的脾性，因为惜才，便未强迫他一定摘下来，于是他也就一直戴着上课。
“奕然，你说他不会是没头发吧？”后桌的李安安把手圈成一个喇叭，悄悄地对叶奕然说。
叶奕然转过头，笑笑说：“也许只是为装酷。”
这两个小女生，没几天就已经好得不行了，每天一起吃饭一起手牵手上厕所。李安安睡叶奕然的下铺，比叶奕然小一岁。叶奕然每次看到她，就觉得看到了这个世界最晶莹的水晶，没有任何杂质。而在李安安眼里，叶奕然就像自己失散多年的孪生姐姐，有一种特别的亲近感，跟她在一起会感到特别安心。
那顶黑色的鸭舌帽终究还是引发了一场不小的冲突。
那是高一的第三次物理课上，物理老师张老师正兴致高昂地给大家上课。张老师微胖，不过30几岁的年纪，却已经有点秃顶。
在课上到一半时，张老师突然停了下来。
“蓝君西，你站起来一下。”
所有正在专心看课本的人都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蓝君西。
蓝君西也一脸疑问地站了起来。
“你平时想要怎样戴帽子我都没有意见，但上课时能不能摘下来，这是对老师最起码的尊重。”张老师声音严肃地说道。
“终于有老师看不下去了耶。”
“是啊，凭什么就他一人搞特殊。”
……
下面有学生叽叽喳喳地悄声议论起来。叶奕然继续低头看着书，心里却想对张老师鼓鼓掌。
“我戴帽子并不是因为我不尊重您，只是我喜欢戴帽子，并没有妨碍到任何人。”蓝君西说道。
居然还不承认错误，叶奕然心想。
“那如果你要继续戴帽子，其他的老师我不管，但我的课你就不要来上了。”张老师更加生气了。
全班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说话，都在等着看这场开学大戏。叶奕然向后转头看一眼蓝君西，不知他会怎么应对。
结果，结果，蓝君西居然走出教室了。他傲然地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教室，只留给大家一个戴着鸭舌帽的背影。
教室里瞬间沸腾了起来，叶奕然和李安安对视了一眼，都表示吃惊。
张老师显然也没有料到，他重重地敲敲讲桌，“安静，上课！不想听的都欢迎出去！”
教室里立马鸦雀无声。
蓝君西出去后就一上午都没再出现，直到下午上课才回来，还是戴着他的鸭舌帽。
“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啊，奕然？看他成绩那么好，应该是个好学生啊。会不会因为生病什么的？”李安安歪着头问叶奕然。
“谁知道他的呢？”叶奕然淡淡地说道，心里只觉得这个人太有个性。
后来在自习课上，蓝君西被班主任叫了出去。
班主任终于要治治他了，叶奕然心里开心地想。
但是蓝君西回来时，却还是戴着帽子的造型，似乎班主任根本就没跟他提过这件事儿。
“为什么偏袒他？就因为成绩好？”叶奕然突然有点愤愤不平。
她不爽地回头看一眼蓝君西，偏偏就碰上了蓝君西的目光。他两只胳膊放在桌上，十指交叉撑着下巴，正盯着叶奕然出神。
叶奕然没想到蓝君西在看自己，慌忙转头。
“为什么老看我，讨厌得很！”叶奕然不高兴地想，心里“咚咚”地跳着，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正准备打开书做功课时，忽然一个有点沙哑的男生声音飘过来。
“喏，叶奕然，交作文。”
叶奕然吓一跳，抬起头，正是那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少年，笔直地站在自己面前，手里拿着一个作文本，笑眯眯地递向她。
第一天语文课上语文老师就布置了一篇作文，让大家在本周放假之前写完交给他。题目自拟，随便写什么都可以。
叶奕然是语文老师从初中就一直带的学生，语文成绩也特别拔尖儿，深得语文老师厚爱，选班干部时自然而然被“钦定”为语文课代表。
她接过蓝君西的本子，放到课桌上的一堆作文本里，一句话也没说。
蓝君西却又笑了一笑，转身往座位走去。
叶奕然瞥了一眼作文本，看见放在最上面的那个作文本的姓名处写着遒劲有力的三个字，“蓝君西”。
“好吧，字还写得不错”，叶奕然自言自语，“要是不戴帽子就好了”。
“茉莉花”的电铃声响起来，新的一节课又开始了。
青春就是一首美丽的诗，值得一生反复吟诵。
写故事，是一件让我觉得最开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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