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澎溪河是重庆云阳境内长江的一条支流,白岩山是澎溪河畔的一座普通的山。本文记录了作者关于澎溪河和白岩山的爱情故事,欢迎阅读)
一
那一晚,我借宿你家。你不在家,只见到了你的父母。但多年之后,我能依稀忆起他们的面容,就像他们也能勉强回忆起我一样。
那是一九九七年夏,学校刚放暑假。我们几个职中的同学结伴到一个女同学家玩。
那女同学的家在养鹿白岩山,这个名字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养鹿是澎溪河云阳段第一镇,过了养鹿再往上就属开县(现开州)河段了。养鹿镇被澎溪河分隔成左右两岸。岸的一边是养鹿街,对岸就是当地闻名的白岩山。
这山也好奇怪,当你坐船往山上望时,感觉好陡,根本无法想像山的顶端或者山的背面也有稍微平缓的地方。女同学就住在白岩山背部一处还算平坦的地方,这里有田有地,住家密集,给人以农家一条街的盛景。
我们一起去了五六个同学,有男有女。同学家床铺有限,我和另外一个男同学被安排到同学院子的邻居家睡觉。那家离同学家也就二三十米远,传统的土砖瓦屋。因为是天黑了去,天亮又回同学家了,所以没有仔细打量那家的情况,只有那家主人的模糊印象依稀留存在脑海中。
二
那些年,你还不在我的世界里,虽然你也叫敏,但不是我同学的那个敏。
在职中的日子里,我们是快乐的,轻松的。我们没有学习的烦恼,没有考试的压力。虽然我们的后来也因此一无所有,但快乐、毫无压力的轻松那种快乐、我们曾经情窦初开少男少女间朦胧恋情的快乐……成了终生唯一的美好回忆。
那时,班上有一个女同学,叫敏。她走路昂首挺胸,说话彬彬有礼,就像冬天的腊梅,傲立霜雪中,不卑不亢。不知从哪天起,她开始占据着我的心房。
为了走进她的心,我多次尝试和她交流,但好像一直都停留在普通的同学层面上。后来学校搞招生,我提议到她家乡的初中学校去宣传招生。她一点没有推辞的意思,于是我带着招生海报和她一起,回到了她的家。当时的我一定有“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企图。当时的我十七八岁了,在农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单独带一个同龄的男生回家,尤其在农村,我不知道她的父母有什么想法?这是我多年后回想的问题。
我只记得,她家对我很热情,尤其是她的母亲。在她家的第一天早上,天不知道亮了多久,我仍未起床,也许是头天从学校到她家几个小时的车程太疲惫吧。她的母亲轻轻地叫醒我,我立即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不等我下床,就递给我满满一碗荷包蛋。睡眼惺忪的我接过碗,突然受到如此高规格礼遇,除了说感谢的话,一时不知所措。一大碗荷包蛋仿佛是点心而以,接下来又是炒菜炖猪脚做早餐,中午杀鸭子煲汤……
那天,她除了带我到学校宣传招生之外,还带我到她们那的山沟去玩。我和她边走边聊,那么轻松自然,她的母亲笑我俩要“空手出门,抱柴而归哟”,愚笨的我不理解她母亲的意思,但隐隐约约更加强了我对她的好感。
返回学校后,在我的主动下,我们确定为初恋的男女朋友。以后的日子里,我们一起牵手走遍了学校后山的林荫小道,游遍了县城近郊的山山水水,当然包括第一次乘船游澎溪河,第一次爬白岩山。我们山盟海誓,立下永不分手的豪言壮志,我以为我们会相守一生……
学校两年的生活很快过去了。我们被职介所带到广东“双向选择”进厂。那年,我们没能进一个厂,她的厂不招男生,我的厂不招女生,总是不能在一起。
有一次她说,她家里父亲叫她回家,意思不让她在这边受苦了。她很犹豫,我也当然不愿她走。
后来,她父亲给我打电话说,他不强求她回去,完全由我们自己决定。而她却对我说,她的父亲背地打电站给她坚决要她回家。
我听后,心里有些不悦,感觉强扭的瓜不甜,最终没有说一句坚持留她的话。于是,她哭着离开我回了家。
当我们分开后,我才知道我们的感情有多深,我才知道我有多么不舍……那些日子,我天天下午去传达室,看有没有她给我的信,最终都是由希望变成失望,再给自己编理由等待次日新的希望,结果又是失望……周而复始,两个月过去了。
后来,我找到她嫂子的电话。我打过去,电话那头告诉我,她回家不久就被介绍和一男孩去了另一个城市。从此,我们的那段初恋划上了句号,留下的只有怀念。
三
多年后,你进入了我的世界。你也叫敏,不是初恋的敏,你却是上天早已安排好的、伴我终生不离不弃的人。原来,那年我爬山涉水,来到澎溪河畔,爬上白岩山,为的不是去同学家,是为我们这段姻缘写下伏笔留下悬念!
和许多过来人一样,我经过几年时间才逐渐走出了初恋留下的那段烂泥潭。那时,她早已结婚,孩子都快一岁了。
我重新进入生活,进入其他朋友和同学的圈子。在一次同学聚会中,一个身材高挑,眉目清秀,皮肤白皙,谈吐不凡的女孩,引起了我的注意。
她是我一个女同学的邻居,澎溪河畔白岩山上那个女同学的邻居。当时大家都在深圳打工。她在一家大型台资鞋业厂上班,在车间里管理着几十人的一条生产线。线上的工人多是已婚的中年妇女,而她才二十来岁,就像个毛头小子。车间里,无论生产进度和质量,都被她掌控得井井有条。一些出错的员工被她骂得直掉眼泪,甚至还有罚款。但骂归骂罚归罚,人家失掉的部份,她总会找机会给人家想方设法奖回来,甚至奖得更多。
听说,她也很懒。下班后,总有人提前帮她接好冲凉的热水。她冲完凉后,衣服往桶里一扔,和几个伙伴就跑出去吃宵夜了。当吃饱喝足回来,总不会忘记给年龄稍大又节俭的室友打包带上一份,像炒河粉炒米粉之类的。
当回到宿舍时,她的衣服早被室友帮忙洗干净晾好。她递上打包的夜宵,总是淘气地夸室友,我就知道X大姐对我最好。大姐像母亲一样疼爱的责备她,你个懒丫头!
从同学那里打听,她叫敏。我心一惊,又叫敏,此时我便知,今生我将注定和叫敏的终有不解之缘。
后来,我主动同她聊天,大家进录像厅看录像时,和她挨着位置坐,我把她弟弟介绍进我的厂……虽然我做了许多前期工作,但她在我心目中无论是气质形象,还是说话做事,都是那么优秀。在她面前,我显得特别不自信,最后不知鼓足了多大的劲才提起勇气向她表白。她一再犹豫不决,我想方设法主动进攻,在多次“死皮赖脸+勇敢”的软磨硬泡之下,我火一般的真情终于把她融化。
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我在镇上买了一束玫瑰花,乘公交车去她的厂门口。公交车是那种中巴车,平时人少,但周末却十分拥挤。这天,我上车时早已没了空位,我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拿着玫瑰花,另一只手吊住车上的拉环,用身体一次又一次地抗拒着人潮的拥挤。那副尴尬的痴情样当时一定成了全车人的笑柄。下车后,她还没下班,但其他部门的人在厂门口络绎不绝地进进出出。不知等了多久,也不知是谁向她传信,外面有个“痴情男”手捧玫瑰在厂门口一直等她,接到玫瑰花,她两眼润湿了……
当然更有我们一起逛街,一起学做饭,一起去公园游玩……一起尽情地享受着我们年轻最幸福的时光。
闹非典那年,我俩不顾单位和各种组织的劝阻,毅然从广东回家准备进入婚姻的殿堂。从深圳乘大巴到广州,从广州坐火车到湖北宜昌,从宜昌乘船到云阳,每一次上车下车上船下船都要量体温,登记从哪里来又准备到哪里去。幸运的事,我们身体健康,既没被扣留隔离观察,又没被非典病毒感染。
回云阳后,我们直接去了她家。那时三峡工程已开始蓄水发电,新县城也早已逐渐繁华。从云阳经高阳到渠马养鹿方向,沿澎溪河的云开路正在修建。于是,我们又从双江大桥头的澎溪河长江入口处乘船逆水而上,到了渠马下船。而后,我们又转乘摩托车,经过大约半小时的颠簸,终于到了她的家。
四
从牵着你的手,踏上澎溪河的船,再次来到白岩山,看到你家那熟悉的土砖瓦屋和你爸妈那似曾相识的面容时,我便坚信:你我将终生厮守,永不分离!
虽是女婿第一次进门,但一切又显得那么熟悉和自然。她家离我多年前第一次到白岩山那女同学家仅仅二三十米,那土砖瓦屋,她父母那陌生而仿佛又很熟悉的面容,终于让我回忆起当年寄宿她家的情景。
姻缘啊姻缘,当年不知不觉中写下的伏笔和留下的悬念,终于有了结果……
第二天,我们坐渡船横跨澎溪河,来到养鹿民政领取了幸福的“爱情执照”……
因为非典的缘故,因为我们从广东非典重灾区回来,是被重点观察的对象,因此我们没有办喜酒设宴席,甚至没有邀请一个亲朋好友,就这样默默地成了夫妻。
默默地,澎溪河与白岩山又多了半个儿子,后来还多了孙子、孙女……
婚后的日子里,我们虽过得清贫,但我们一直相敬如宾,我们一直相互幸福着我们的幸福。
那个曾经的“懒丫头”,早已成了贤妻良母……甚至爱情的结晶也逐渐长大,即将成年……
多年后,曾经滚滚波涛的澎溪河早已变成了碧绿荡漾的平湖水,高速公路桥,高速铁路大桥也已经或即将飞跨两岸,养鹿连接白岩山的小江大桥也早已通车……
一切都在飞速的变化,而不变的是我们将用一生的爱,手牵着手经常沿澎溪河畔,往来于白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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