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浮生茶莫相忆 | 来源:发表于2020-05-06 11:39 被阅读0次

    众生并秀,轻履远行。——立夏

    “深春偃旗归,悄然来浅夏”。

    常常漫步的园子里,不知不觉又是另一番繁茂的景象。春日那风情万种的明媚和风清月霁的柔然,摇曳着疏影横斜的灵动,早已把最惬意、最清浅的时光洒遍了每一个角落。

    女儿曾问我:“春夏秋冬,最喜欢哪一季?”

    答:“不分仲伯。”

    烟雨如画的江南,生于斯,长于斯,早已融为一体。

    又问:“京剧、越剧、黄梅戏、昆曲……,最爱哪种?”

    答:“并列有二,越剧和昆曲。”

    说起与戏曲的缘识,恐怕还要追溯到年幼之时。

    记得那时候,家里有一台收音机,也算当时屈指可数的电器之一了吧。它总是不辞辛劳地早晚播放着,为我们带来音乐、新闻、小说,以及许许多多未知的东西,在那个单一的年代,“听”,让“世界”这个词语有了丰富的诠释。

    偶尔,会有一种咿咿呀呀的声音唱着我一句也听不懂的调子,父亲告诉我,那是京剧。又问唱的是什么,父亲笑着说,长大了就会听出是什么了。我趴在收音机旁,竖着小耳朵听的很是认真,可终究还是被那长长短短、抑扬顿挫,以及听不懂的唱词给打败了。于是,只好放弃,想着,那就等长大了再来听吧。

    倒是母亲会哼唱一些婉转清柔的小曲儿。虽仍是听不出唱的什么,可就是觉得特别动听。母亲年轻的时候有一幅好歌喉,乐感又极好,如今回想起来,那一句“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青云刚出岫”,真真是好听极了。说来,这也就是我与《红楼梦》的初相识了。自此,越剧版的《红楼梦》便在我的心里悄悄埋下了种子。

    恰如父亲所说,长大后才开始慢慢听懂了戏里的一词一句,也慢慢领略了戏曲的灵魂与魅力,一发不可收拾。

    年幼至今,数读《红楼梦》。青春年少时,眼里只有宝黛的惺惺相惜、诗词佳作,旁的再不关心。再读时,开始明白不只是爱情,更多的还有人间疾苦、伦理道德,乃至世事的风云变幻。

    前一阵,又重新看了一遍越剧版的《红楼梦》,结果还是跟以前一样,可以随之而笑,随之而哭。

    比如,宝黛初见。

    宝玉:“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

    黛玉:“只道他腹内草莽人轻浮,却原来骨格清奇非俗流。”

    宝玉:““这个妹妹我见过的!……眼前分明外来客,心底却似旧时友。”

    再如,《黛玉葬花》。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闷杀葬花人;独把花锄泪暗洒,洒上空枝见血痕。”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哭灵》——最为悲痛的一幕。

    “金玉良缘将我骗,害妹妹魂归离恨天。到如今人面不知何处去,空留下素烛白帷伴灵前……到如今无人共把西厢读,可怜我伤心不敢立花前……你怕那人世上风刀和霜剑,到如今它果然逼你丧九泉。”

    声声都是解不开的情缘,放不下的爱,斥心之痛,如泣如诉……

    一部传世之作,不同的年纪、不同的心境,每一次阅读和欣赏都能带来不同的震撼,哪怕是不同的形式,文字也罢,戏曲也罢,皆彰显其不朽。

    再来说说昆曲,对它的好奇起因于多年前读过的一本小说,遗憾的是,书名怎么也记不起了。内容也只记得大概,昆曲为线贯穿首尾,女主是唱昆曲的名角儿,一生跌宕起伏,皆因昆曲,结局或悲或喜,或是别的,早已忘了。只是记住了昆曲。

    想着一探究竟,于是找来许多有名的曲目,一个个地去听,比如,《牡丹亭·游园惊梦》、《寻梦·懒画眉》、《西楼记·玩笺》、《玉簪记·琴挑》……甚至还有李清照的《声声慢》。

    最为耳熟能详的就是《游园》里的那一段: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苏州之行时,特地去了平江路上的伏羲馆,畅快淋漓地听了一晚上的昆曲,对它的深爱由此愈发深了。

    越剧、昆曲为我至爱,或许是因为它们都起源于江南吧,江南的灵秀之气孕育了它们,让我的骨子里由出生便自带了与之深爱的情种。也曾爱听流行歌曲,歌词通俗易懂,韵律朗朗上口,但如今要是作个比较的话,意境深邃的戏曲还是更胜一筹,更入我心。

    音乐是人类的精神伴侣,也是良药。通俗音乐可治标,经典戏曲方治本。这么说,也只是我的片面之词,不可追究。

    “喜时笑难止,悲时痛难抑”,这是我对戏曲的体悟,有些浅薄,却也算直白。

    生而为人,总是抛不开情感的需求,喜怒哀乐,希望有人分享,可现实往往并非如此,莫怪无人能懂,只因知己难求。比如伯牙与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子期不再,“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与戏曲之缘,与其说是我选择了它,倒不如说,是它的灵魂所在让我毫无抵抗地为之倾心。

    懂戏,需入戏;入戏,方懂戏。人生也是如此,不经历种种,又何言明了。

    蒋勋在他的微博里说:我们见面,讲话,听到声音,看到容貌,其实都是诸相非相。现在看到的只是一个因缘聚合,而它本来就是在大自然中各自分散的。也就是李白讲的“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这倒与《金刚经》里的“一切有如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有着共通之意,所谓“诸相皆空相。”

    都说人生不过百年,行于其中,山一程,水一程 ,不断地“破”与“立”,无论顺流、逆流,自是感慨万千。如同一年四季,春耕夏作、秋收冬藏,历经岁月的沉淀才是最真切的记录。

    春光万象中,夏日初长成。愿:沽酒煮茶,浮生得瑕,在宁静的夏日,听戏赏曲,看那荼蘼花架,藤蔓遍野,仰望天空的繁星点点……

    ——写于立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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