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骤起
朱熹在南康军任上“整肃风纪”,尤其是推行贞女节妇,鼓吹“饿死事小,失节事大”那一套,虽然搞得民怨沸腾,却很受朝廷赏识,不久升任渐东提举。
这“提举”一职,相当于朝廷的监察御史和巡案大人的综合职能,有权有势也很威风。他是渐东提举,巡察的范围自然就在渐东地区。南宋朝廷的都城临安,就是今天的渐江杭州,渐东地区也算是京几要地,可见朝廷对其重视。
朱熹到渐东后,提举衙门设在绍兴,官绅雅士多有拜访。一日儒生陈同父来访,此人是朱熹的好友,朱熹少不了要热情接待一番。
叙谈中,朱熹得知陈同父是从台州而来,便顺口问了一句:“台州知府唐仲友近况如何?”
不料,这一问触到了陈同父的痛处,便冷笑一声答道:“唐仲友终日只知道和那个严蕊鬼混,哪有心思干别的。”
原来这严蕊是台州首屈一指的名妓,不但美妍绝伦,且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无一不会,礼乐诗书通晓古今,尤其是即兴作词堪称一绝,清新脱俗、飘逸洒脱,俨然有七步之才。台州知府唐仲友本是青年才俊,名仕爱佳人,这严蕊自然深得唐仲友的喜爱。
南宋官场上的规矩,官员在宴请宾客的时候,是可以招营妓来陪酒的。所谓营妓,是官方认定的一门正当职业,是在籍在册的,专为官场和文人雅士寻欢作乐而经营。宴席上,官员与营妓吟诗唱曲,互相应和,是宴席的一道香雅的风景。
但这种香雅,只限于宴席和公开的娱乐活动,侍寝是不可以的。如果把营妓弄上床,那就是比较严重的作风问题了,一旦被人发现,就会败坏官声,影响仕途。
知府唐仲友少年高才,风流文采,每当府里有宴饮场合的时候,总是把严蕊招来陪酒作词唱曲,且每次都有绵帛赏赐。一个是一号长官,一个是头牌名妓,故而这种事在台州是公开的秘密,上流社会人人皆知。久而久之,严蕊成了唐仲友专用营妓,别人只有仰慕,却有贼心无贼胆,不敢碰她。
却说这陈同父和唐仲友也是好友,这日陈同父到台州来看望他,被他留在台州游玩。陈同父知道唐仲友和严蕊交好,所以就在另一个营妓赵娟那里流连忘返,还决定要把她娶回家。
不过,这事不是说娶就能娶的。赵娟作为营妓,只有脱掉妓籍,才能从良嫁人。好在脱籍这事儿归唐仲友管,他知道后立即就答应了陈同父。但他也知道陈同父是一个恣意放纵之人,虽然在外面过着挥金如土的日子,但家里却是四壁空空。早已习惯了锦衣玉食的赵娟,将来未必受得了这样清贫的生活。为了他们两个人着想,唐仲友把陈同父家里的实情暗地里告诉了赵娟。
赵娟知道后立即就反悔了,并在陈同父面前把唐仲友的话一五一十地倒了出来。陈同父得知唐仲友居然能这么说自己,一气之下就离开了台州,到绍兴找朱熹。朱熹也是他的朋友。
朱熹对陈同父所说的唐仲友和严蕊之间的事,并没有放在心上,觉得又没有捉奸在床,就是在一起玩玩,做不出什么文章。但有关唐仲友的话题既然已经扯起,也不好突然闭口不谈,便转换方向问陈同父:“你在台州有没有听到唐仲友提到过我朱某人?”
没想到这一问真问出个事来,陈同父回答说:“小唐对你很不服气,说你都识不了几个字,如何做得了监司?”
朱熹一听大怒,想我堂堂一代大儒,你居然敢说我不识字!是可忍,孰不可忍!
台州正是渐东提举巡查的范围,朱熹星夜出发,赶往台州,去审查知府唐仲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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