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跑到一个废弃的桥洞前才停了下来。桥洞的形状接近半圆,直径估摸有一米二三,两端全被封起来了,只在角落里留有一个不足半米高的洞,那个洞的位置很不明显,周围还有茅草掩映,不仔细看很难发觉。一阵冷风扫过,屏障上那些早已褪色的篷布随风鼓动,振得沙沙作响。
尽管这个用破布支撑起来房子在秋风中摇摇欲坠,但小女孩并没有丝毫犹豫,她胡乱地拍了几下身上的尘土,拨开草丛一下子就钻了进去。
桥洞里只有一张用木板拼凑起来的床,床上躺着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她正闭着眼睛呻吟,那声音听着真是让人揪心。
“奶奶,腿还是疼得厉害吗?”小女孩坐在床边,轻轻握着老妇那桉树皮一般干枯的手,忧心忡忡地问。
老妇勉强睁开了眼睛,她挣扎着半倚在床头,眉头紧锁,眼窝深陷,面颊略微有些抽搐,可能是常年忍受病痛所致。
“阿染,奶奶是已经不中用的人了,你不要担心我,只是你还这么小,奶奶去了,你可该怎么办啊,奶奶让你找的人有消息了吗?”那双浑浊的眼睛带着希冀望向女孩。
秦染躲过奶奶的目光,失落地说:“还是没找到,我都在五福大厦的门口守了三个月了,如果姑姑她真的在那里,我不可能找不到,奶奶你是不是记错了?”
老妇从上衣的口袋中翻出一张照片,看着看着陷入了沉思,照片的背景分明就是五福大厦,怎么会找不到她呢?
秦染循着老妇的视线也看着向那张照片,虽说颜色有些发黄,但姑姑背后的建筑物的确很像五福大厦,只是那幢楼的名字照得并不全,只能看到后三个字。
“奶奶,你说相片里的楼会不会不是五福大厦啊?”秦染挠着脑袋,一脸茫然地说。
老妇若有所思地看着女孩,然后语气肯定地说:“不会有错的,来送照片的人确实是说你姑姑在五福大厦上班,只是不知道这么久不联系,她是不是换了地方?”老妇说着说着便捂住胸口剧烈咳嗽起来,脸上表情狰狞,看起来痛苦不堪。
晚上,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老妇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她把照片塞到了睡得正熟的秦染手中,自己悄悄离开了。
第二天,秦染在寒冷中苏醒,她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有些不知所措,奶奶怎么不在呢?她正要起身出洞,突然看到了那张照片,照片里的那张脸像是一把钥匙,开启了秦染的记忆之门。
其实,照片中那个女人并不是秦染的姑姑,而是她的妈妈。秦染刚出生的时候像个小老太婆一样,脸上布满了褶皱,比一般的婴儿还丑上许多,这让她的妈妈觉得颜面扫地,因此那个女人从秦染出生就和不知情的人说这是她的侄女,以至于后来秦染就一直称她为姑姑。
后来,妈妈厌倦了这个一点都不可爱的女儿,在区域大门打开的时候,她托人把秦染送回了南区奶奶家,那年秦染才两岁,此后只叫人送过一张照片回来,再也没有其它音信。
而所有的孩子必须在十六岁生日当天去做颜值鉴定,错过的就过了,无法弥补鉴定,网络上没有颜值数据,那么以后就无法消费自己的颜值来生活,除了被饿死,哪还有什么其他选择。秦染面对的最大的问题在于大家都不知道哪天是她的生日,只有找到她的姑姑才有活路,不然前途堪忧。
秦染把照片揣进了口袋,来不及多想就出去找奶奶了。昨夜的雨在路上积了不少水坑,秦染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本来就黝黑的自己此刻脸上还泛起了红潮,看起来更加不堪入眼了,她蹲下来想给自己的脸浇水降温,不料两眼一黑栽进了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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