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和维是由一个吻相爱的。那是鲤搬来这个新家的十来天之后,维以邻居的身份敲门来访,她出现的很突兀却又那么自然。他们的爱从来没有通过嘴说出来,而是通过眼睛,每一次眼神的相遇,就像一个闪电在两个人之间刺啦一响,照亮他们各自的内心世界。
七月的流火并没有使他们的第一个吻火辣滚烫,相反鲤觉得阵阵清凉,让他有些贪恋。那晚维问鲤是否可以唱歌给她听,这让鲤觉得很无奈,他心里清楚自己五音不全,而且出于对维的爱,他不愿意暴露自己的缺点。可是维缠住不放,他只好选了自己最擅长的歌唱给她听,维笑着说:“你知道你唱的歌没有一句在调上吗?”鲤作出很无奈的样子,“早就说了,你非要听。”维说:“我喜欢啊,就要你唱给我听,好听!”两人对视一阵,尴尬的气氛从那本《小王子》一直往外散,就在鲤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听见了歌声。维唱的很动情,很动听,那是青春年华的女孩子才有的声音,鲤有些激动,夸赞的话留到嘴边,唇齿相碰,秘密就这样传达给了对方。
初恋是什么呢?是莫名其妙的傻笑,是心心念念的碎碎念,是有关于爱情的模仿。它的味道是多么涩啊,不是苦涩,是微微有点甜的那种。而且,酸的掉牙。他们发现彼此是那么相像,都爱看书,都想要做一个背包客远足西藏,都曾有自杀的念头。无论是亲人、朋友还是恋人,没有什么比三观相投更值得开心的事了。但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鲤希望过得简单欢乐,而维希望自己是个富婆。鲤打趣说:“那完了。我满足不了你的愿望啊,怎么办?”他的眼神中有一种很强烈的焦虑,但是维很自然的回答道“那你就努力啊!”“对啊,努力!”鲤很坚定的说。
日子因为多了一个人,而变得更加甜蜜,这是爱情才能做到的事。夏日浮华,每一个交谈的夜晚,蝉鸣虫噪都显得清脆悦耳,他说“你映着月光真美”,仿佛银河里的星星都成双入对。鲤的父母也觉察到了他的变化,母亲问他,他说没有。父亲说“年龄到了,允许恋爱,但不能做出格的事”,他说没有。为什么说没有,他不知道。父亲笑着说“我早就知道了”,他说没有。倘若他说“有,就住在隔壁”,他的父母会惊讶的说:“隔壁没有住人”。
鲤不知道父母如何得知,他突然发现,每次维来,父母都不在。他问维是不是每次都等到他父母出门才来,怎么会这么准。维说:“我就是知道,谁让你父母生活那么规律。”鲤突然说:“我去你家玩玩吧,还没有去过头一次呢,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好笑。”
维没想到这一问,看着鲤回答说:“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父母看见你了怎么办?”
“看见就看见了呗,我们有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维沉默了。鲤看着她,等了一会儿自顾自的说“走嘛!”
“不行就不行嘛,你烦得很!”维生气的说完,甩门走了。鲤虽然不知所以,也只得就此作罢。
转眼到秋天,叶落花凋西风瑟,多愁善感的人往往无端生出几许惆怅。但是对于恋人来讲,每一个季节都温馨浪漫,特别是秋天,依偎厮磨,奚落死每一个单身狗。那个问题对鲤来讲一直如鲠在喉,期间他又问过维几次,都无疾而终。他自己不顾维生气,去她家敲门,却无人应。鲤终于忍不住,尽管维像个没事人,他却不打算继续这样。“我们不是恋人吗?为什么我连你家都去不了,又不是天涯海角那么远,难道这就是你对我的爱?”
……
“不说话算怎么回事?这能解决问题?”
沉默的维很平静,她的脸却更白了,她抬起头盯着鲤。
“你说啊!”鲤有些激动了。
“两年多以前,这儿住着一家人,男主人是个赌鬼,欠了一屁股债,丧心病狂,竟然让他女儿用身体还债!(鲤的表情从生气的凌然逐渐变为杂着疑惑,惊讶的复杂)结果,他女儿跳楼自杀了。”
“我怎么没有听说,你在开玩笑吧。”
“不开玩笑,我已是死人了”
鲤这次是真的如鲠在喉,他看着维,维的脸映着月光是那么的美,她慢慢的变淡,慢慢的从鲤面前消失。
他想起聂小倩,想起宁采臣,他们终究分别了。(我也要捧一罐骨灰孤独终老吗?)
鲤突然癔症一样,对着周围的空气说:“我要和你在一起。你出来啊,我不在乎这些”。他的眼泪不自觉往下落,穿过维的手,一滴一滴,连同泪花一起,晶莹闪烁。
“别傻了,鲤,我真的很爱你!很爱很爱你。”
“我也一样”他几乎泣不成声。
好久好久,鲤起身看着窗外,风刮得树叶沙沙响,父母打牌回来已经睡下了。
他只觉得眼前混沌一片,没有看见维,没有看见牛头马面,没有冷,没有暖,剩下的血液凝固在了小小的心房。
(作戏腔)
“你是何人?”
“我叫鲤”
“从哪里来?”
“从人世来”
“到哪里去?”
“哪也不去,我来找人,她叫维”
“呀呀呀,好伤怀!又是一出风流债,孽情爱啊!罢了,罢了,发到飞禽司,投做个极乐鸟儿可好?”
“极乐鸟在大洋洲,不归你管”
“咦!你这事也不归俺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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