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驯养
如果没有胡赛尼,可能不会了解一个真实的阿富汗。疯狂的人体炸弹,嚣张的恐怖分子,没有房顶的大楼,这是我们了解到的阿富汗的大部分甚至一切,从而让我们忽略了同样有着爱与坚忍但正在历经苦难的阿富汗人民,他们才是阿富汗,而非恐怖分子或者基地组织。读过胡赛尼,我们了解了阿富汗城市街道的热闹繁荣,知道有着比乐山大佛、龙门大佛更加雄伟壮观的巴米扬大佛,看到了被风筝统治的喀布尔的天空是多么的刺激与快乐,当然,更走近了阿富汗所遭受的悲苦与磨难。
《灿烂千阳》与《追风筝的人》讲述了阿富汗同一个时期的故事,从查希尔国王的君主制被推翻为始的苦难。莱拉的父亲觉得苏联共产党的统治女性更加自由,她的母亲希望英雄儿子参加的圣战带来解放,拉希德妄想塔利班为他带来工作和食物,而结果统统带来的是灾难、死亡、恐慌、饥饿。正如书中所写,“爱是使人遍体鳞伤的错误,而他的帮凶,希望,则是令人追悔莫及的幻想”。人们都幻想变得更好,而结果却更为糟糕,让人追悔莫及。
国家之所以会变成人间地狱,是因为人们想把它变成天堂。——德国诗人费利德里希·荷尔德林。
而对于玛丽雅姆而言,她的世界——无论是查希尔的西化改革,苏联入侵,还是种族内战,塔利班的恐怖统治——只有拉希德,一个残暴的男人,她在15岁前的世界充满对扎里勒美好憧憬,但在一夜之间破灭的一去不复返,玛丽雅姆失去了一切,她的妈妈娜娜,还有她的人生导师法苏毛拉,坠入暴力、恐怖的拉希德魔爪,就像阿富汗人民希望迎来一个美好的天堂,然而等到的却是地狱。
读的过程中,我设想如果玛丽雅姆如果没有流产,如果为拉希德生下一个甚至一堆男孩,她的命运是否会不必如此?莱拉给了答案——仍会如此。因为没有爱。没有爱,拉希德只会把她当作性欲发泄和生育的工具,需要就用,用完就走,不顺眼就鸡蛋里挑骨头——一顿拳打脚踢。而拉希德就天生没有爱吗?肯定不是,他是如此疼爱儿子,如果不看其他部分,只看拉希德和儿子的那部分,我甚至觉得拉希德在教我们如何做一个父亲,一个好父亲。当然,拉希德付出的爱也得到了回报,儿子是如此的爱拉希德这个爸爸。
对应拉希德天生有没有爱这种假设,在此插一段,塔利班的人天生就残暴凶狠、杀人如麻、冷血无情吗?答案依然是否定的。 在玛丽雅姆前往刑场的途中,押送她的塔利班年轻战士喊她阿姨,给她饼干吃,问她是否害怕。天呢,这还是我们印象中杀人不眨眼的恐怖分子的形象吗?反复体会这一段简短的对话,一股凉气涌上来,这个年轻的塔利班战士代表了阿富汗儿童悲惨的、被扭曲的、不应如此的成长轨迹。《追风筝的人》中写道,“阿富汗有许多儿童,但他们没有童年。”他们在战争中失去亲人,小小年纪流落街头,被塔利班抓去训练——训练成一个杀人工具。这个年轻的战士也许以后会人性泯灭,残暴杀戮,但此刻年轻的战士善良依旧存在。我们的人性中天生是善良的天使,在与现实环境的互动中,是其他天使相伴同行还是凶恶的魔鬼挡道?很显然,阿富汗的许多善良天使正在遭遇魔鬼的吞噬。
回到玛丽雅姆,如果没有莱拉,她一生都将活在拉希德的魔爪——恐惧、痛苦、忍耐。莱拉同样苟且在恐怖的魔爪中,但玛丽雅姆给她在绝望中带来一丝希望,哪怕只有头发丝那么细,但透过来的光是明亮的。玛丽雅姆与莱拉,她们是姐妹、知己、难友、或是母女,用爱与理解相扶走过一段艰难黑暗的岁月,战胜恐惧,让彼此成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为留住希望和快乐作出必要的牺牲,这其实就是“爱的驯养”。《小王子》中,狐狸就很希望被驯养。所谓“驯养”,并非是谁养活谁,而是彼此共同投入一段时间,结成一种关系,从此对方在自己的生命中都是一个唯一的存在。就如在玛丽雅姆生命的最后一刻写道:“然而,当她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她是一个付出爱也得到爱的女人。她以朋友、同伴、监护人的身份离开这个世界。以母亲的身份。她终究成了别人眼中的重要人物。”
人们数不清她的屋顶上有多少轮皎洁的明月
也数不清她的墙壁之后那一千个灿烂的太阳
墙壁也许挡住了欣赏太阳的视线,但挡不住太阳发出的灿烂光芒。布卡虽然遮住了她美丽动人的面容,但透过那一双深邃的眼睛,依然能感受她的爱与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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