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子骞(公元前536--公元前487),名损,字子骞,中国春秋末期鲁国人,孔子高徒,在孔门中以德行与颜回并称,为七十二贤人之一。他为人所称道,主要是他的孝,作为二十四孝子之一,孔子称赞说:孝哉,闵子骞!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元朝编撰的《二十四孝图》中,闵子骞排在第三,是中华民族文化史上的先贤人物。“闵损芦衣”的典故就说的闵子骞,他出身贫寒,他生母早逝,继母对他不好,经常虐待他。冬天给他穿的棉衣里不装棉衣,而是装芦花,根本不保暖。闵子骞在给他父亲驾马车时,由于太冷没控制好,出了事故。他父亲很生气,就用鞭子打他,一鞭子下去衣服里的芦花飘了出来。他父亲才知道原来是继母虐待他,就打算要休妻。闵子骞跪在地上求情,说了很有名的一句话“母在一子单,母去三子寒”。最后感动了他的父亲,也感动了继母。历代帝王因闵子骞的德行高尚,对其屡有追封:唐朝开元二十七年追封费侯,北宋大中祥符元年封琅琊公,南宋度宗咸淳三年又称费公。
季氏使闵子骞为费宰。闵子骞曰:善为我辞焉。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上矣。
闵子骞叫闵损,是孔子弟子中德行最好的几个之一,是有名的大孝子。颜回、仲弓、闵子骞,都是很有德行的弟子。季氏,就是季康子。他想让闵子骞去费城这个地方做地方感,这个费城的“费”念“bi”,是季氏的私邑。闵子骞就对使臣说,你好言好语替我辞去这个差事吧,如果再派人来召我,那我就搬去汶水边上的齐国去了。汶在齐国,就是从鲁国逃到齐国,我也绝不去费城去当官。
这个闵子骞是个道德先生,他宁可去父母之邦,搬到齐国去,也不愿意接受季氏的任命,为什么呢?有人推测,当时鲁国是个君弱臣强的政局。季氏是个势力很大的大夫,也不臣与鲁君,算是权臣,赶走了鲁昭公,是僭越礼法。上梁不正下梁歪,凡事上行下效,臣不臣于君的时候,他的臣也往往不臣于他。季氏费邑的地方官屡次据城自固,反叛他。季氏很头疼,觉得孔子的弟子们不错,前面问过仲弓、端木赐、冉求几个人,这会他又要给闵子骞找个差事。
但闵子骞拒绝了,而且非常决绝。他拒绝的原因,主流的说法是,闵子骞不愿意给乱臣贼子做官,不愿意失身于权臣,入于季氏之党。张居正评价说,以闵子之贤,鲁君不能用他来匡扶公室,反而季氏这样的权臣还知道他的价值,这就是鲁君微而不振的原因了。但这个解释,用华杉老师的话说,又把孔子和其他为季康子服务的同学们都置于了不义之地。因为孔门很多学生当时都在为季康子做官,程颐说:仲尼之门,能不仕大夫之家者,闵子、曾子数人而已。可见大部分学生都在大夫家做事。但不给大夫家做事又能去哪呢?当时鲁国国政都操纵在几个权臣手里,国君却被架空了,手下不需要从政之人。
孔子也给季氏做过事,如果夸闵子骞只仕于国君,不仕于大夫,就会把孔子也至于不堪的境地了。而且孔子从来也没有说个这个原则,只要能执政为民,为百姓做点实事,借谁的势他都不在乎,有几次那些反叛的小城请他去,他还跃跃欲试呢,惹得子路一肚子不高兴。
那怎么解释才合理呢?华杉老师引用程颐弟子谢良佐的说法:居乱邦,见恶人,圣人还能自安,一般人不行。刚则必取祸,柔则比取辱。所以说孔子可以,其他人不行。闵子骞很智慧,他早有这个预见,所以决定不去趟这摊浑水。不信你看,子路后来不就死于卫国权斗的祸乱吗?冉求多才多艺,从战功到政绩都不错,是季康子手下的重臣。但是,在季康子想要祭拜泰山、改革赋税敛财事,他不仅没有劝谏,而且还是主要策划者之一。孔子非常生气,要和这个学生决裂,还让自己的其他学生“鸣鼓而攻之”。这些都是处于危局而智慧不够,必然会殃及自身,反衬出闵子骞的高洁和通透。
闵子骞的作为,会让人想起庄子,宁愿做一只自由的乌龟。话说庄子在濮水边上钓鱼,楚王派了两位大夫前往向庄子表达自己的意思,说:“希望可以拿楚国境内的事务来劳烦您。”庄子手持钓竿,头也不回,说:“我听说楚国有一只神龟,死的时候已经三千岁了,楚王把它用丝巾包好,盛放在竹箱里,珍藏到庙堂之上。这只神龟,是宁愿为了留下遗骨获得尊贵的地位而死掉呢?还是宁愿活着在泥浆里拖着尾巴爬来爬去呢?”两位大夫都说:“宁愿活着在泥浆里拖着尾巴爬来爬去。”庄子说:“两位请便吧。我也将在泥浆里拖着尾巴爬来爬去。”
庄子和闵子骞都是身处乱世,政治形势不好,出来做官容易导致毁身灭性;隐居生活可能贫困卑贱,却可以逍遥自在、保全自身。后世便以“曳尾涂中”与“巾笥之宝”构成鲜明对立的两种人生选择。庙堂之上意味着荣华富贵,可同时又意味着巨大的风险和丧失人性的代价。要想获得心灵的自由和生命的善终,就应该远离庙堂,为此可能也远离了荣华富贵。
闵子骞这次不为官,可后来经孔子劝说,还是任了费宰。在闵子骞的治理下,费邑发生了很大变化。传说闵子骞刚到费邑一年,秋粮刚刚征收,季氏就派人来收税了。闵子骞表示税收应上交国库,而来人却说:“费邑是季氏的私邑,税收直接交给季氏就行了。”闵子骞不解,说道:“我生长在鲁国,怎么不知道此地是私人的地盘呢?”对方说道:“现在的鲁君以弟弟的身份继承君位,也是不合理的,这都是季氏拥戴他才有的结果。如今整个国家都是季氏当权,小小的费邑难道不是季氏家的吗?”闵子骞心生怒气,不愿再替私人卖命,于是毅然辞去费宰之职,从此随孔子周游列国。这样的结果,也印证了闵子骞的判断。
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这是我们常人可以做到的,也是明哲保身之道。政治清明的时候,就要珍惜时间为老百姓做事,实现自己的价值和抱负。但一旦政治形势不好,就要学会急流勇退,隐退下来也不是闲着,而是提升自己,继续等待时机,为下一次出来做事作准备。人生会面对很多的选择与诱惑,如何看清大势,做好取与舍、进与退需要的大智慧。如果不顾仁义,不当取而取、不当进而进,不仅不会获得成功,反而会让自己进退维谷。
闵子之贤,值得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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