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亮,周子先还躺在床上,老中医来看过了,烧已退了下去,只是脉象依旧虚弱,因此还没醒过来。
这天的一早,雨非但没停,而且下得越发大,像决堤的河水一样,汹涌不断。
冯建国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有蒋济民派人来报告说公社出了事,他匆匆奔公社而去。
西城公社的院前停了好几辆车,站了好些披着雨衣的人,他们在院子的周围不断地走动着,十分警惕。院子附近的人在自家门口探着头张望,似乎有什么热闹瞧。
不大不小的院子挤满了人,他们窃窃私语,讨论着什么要紧的事情。其中有几人,冯建国认识,是昨天开会坐在台下的人。
公社楼里的办公室里也坐满了人。蒋济民坐在会议桌的末尾,脸色十分难看,他扭过头看一看坐在墙根的李春平和黄治民,那两人同样是不安的神情。
坐在桌头的人盯着蒋济民问:“那周子先现在在什么地方?”
蒋济民低头不语。
“上面三令五申,你们下面阴奉阳违,现在还敢包庇,再不说就都不要干了,全都抓起来。让你们这样搞下去,这公社成了你们的土匪寨子了。”
冯建国站在门口大声说:“王县长,土不土匪的,也不是你说了算。”
众人看向站在门口的冯建国,连忙站了起来。坐桌前那人连忙迎了上来,笑着说:“冯书记,您过来了?这事有同志一早向我汇报后,我就赶过来了,没想到还是比你晚了一步。”
冯建国冷笑一声说:“是啊,汇报听了,有什么想法,坐在一起讨论讨论,怎么就那么急着下定论啊!听听群众的声音,要实事求是嘛!”,说完,他狠狠地瞪了一眼王春利。
“好了,今天的会,我暂且不讲你们刚刚说的事,马上就要开始二季稻的种植,我想听听大家对生产的相关想法。有什么意见也好,困难也好,都说出来。”
冯建国将会议的风向转移开来,蒋济民的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清楚的知道坐在这张桌上的人,他一个也得罪不起,刚刚的逼问让他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冯建国之所以避开话题,不是他要逃避,是因为比起这件事,生产的事才是会议上的头等大事。
会议开到一半,院子突然躁动了起来,打断了蒋济民的讲话。
“外面怎么回事?济民啊!叫院里的同志都散了吧!开完会后,再把内容传达下去就是了。不要都挤在院子里”
“冯书记,院里的人不全是公社的人,还有些城里来的同志。”
“我们来访问基层,来这么多人干嘛?叫他们该干嘛干嘛去。”
冯建国越说越来气。
话音刚落,一人着急地进来在冯建国旁边说了几句。冯建国听后,吃了一惊,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
“会议先取消。”
冯建国说完,站了起来,往外面去了。
众人在诧异中跟了去。
西城乡从来没有来过这么多人,一群接着一群,有点打着雨伞,有点披着蓑衣,像一窝蚂蚁一样。他们喊着口号,高高举起红色册子,那手臂上套着的红色袖章,像是被鲜血染红一般,在昏暗的天色下,显得格外的刺人眼球。
西城乡的人害怕极了,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哪怕是战争年代,西城乡进来的队伍也不过一千多人,如今这些不知是谁的人,密密麻麻的,足有好几千。
这群人聚集在公社门口,他们本想冲进公社里,结果让人拦堵在了门口。冯建国拉过黄治民说了几句话后,黄治民匆匆离去。李景平和李景春紧随其后,相继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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