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尚涵对晚上发生的事情显然说不出来一个一二来。植物人任屠,还是“一睡不醒”。
从此以后,姜尚涵的书包里始终装着一张驴皮,时不时还会在任屠破烂窑洞里去看看他。好在村上专门派人照顾他,算是一种对手艺人的最后的关心吧。
这一天,语文老师正在讲《桃花源记》,正当他讲得津津有味时,却发现姜尚涵好像在对着空气,又好像在自言自语说话。
“谷口村,我在谷口村等你?”
“姜尚涵,注意听讲!”
“老师,我在认真听啊!”
“在认真听,刚才说什么,还声音那么大?”
“小儿科!”姜尚涵一脸不屑地回敬了一句,像是在跟空气说话,又像是在跟老师说话。
“你说什么,竟敢顶撞老师?”语文老师生气了。
“老师,我没说你!”姜尚涵显得很冤枉。
语文老师气得没有办法,现在又不能找理由惩罚学生,只要咬牙切齿站在讲台上,真在想如何收场的招呢。
“这样的人,不会有人原谅你!”姜尚涵满脸通红,稚嫩的声音中夹杂着如火烧一样的愤怒。
同学们纷纷扭头看着奇怪的姜尚涵,他们并不知道,姜尚涵根本没有和这个时空里的人对话。
“姜尚涵,你给我滚出去!”语文老师忍无可忍,一节好好的古文赏析课,包括今天阳光般的心情,让姜尚涵活活给搅乱了。
当姜尚涵被语文老师强行拉出教室时,她都没搞清楚自己今天怎么这么倒霉。
“这样的课,我也不上了!”姜尚涵赌气回家里。当然,她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家里,而是去看任屠。
语文以姜尚涵发烧说胡话,让她请假治病为由,给这个暂时缺席的学生给了一个可以不上课的堂而皇之的理由。
刚才对话里的这一幕,确实让姜尚涵十分吃惊。她没有想到,任屠原来这么残忍。他竟然吃猫肉,并把猫肉当做治疗自己癫痫病的良药。
“可是,从未有人发现他有癫痫病啊,难道他这些年来一直在以这个病为由撒谎,难怪他不说话。一说话万一露馅呢?”姜尚涵看皮影戏看多了,开始用自己的小脑袋在推理。
“难怪晚上看见一只奇怪的猫,像要给我说什么一样。”它要和我一起去谷口村,而且只能她和猫去,这样,事情的真相将会大白于天下。如果有太多的人去,包括媒体和记者,事情的真相将会永远被篡改得面目全非。
“这比演电影、看皮影戏还刺激。”姜尚涵到底是小孩子!
站在任屠面前的姜尚涵正在百思不得其解,那晚那只神秘的猫出现了。
“赶紧跟我走!”猫比校长还冷峻的神情,一字一句,不容置疑。姜尚涵飞快骑在了猫的身上,她们像风一样朝西边奔去。
“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姜尚涵还是担心父母找不见她。
“很快,很快,在你放学前!”姜尚涵终于轻松了一下。心想,这猫还算想得周全。
她姜尚涵是不是还得感谢老师虽然盛怒,但这次竟然忘了叫家长,无意中让事情变得简单多了。
这只猫真是奇怪,还会说人话。姜尚涵记得,每次家里养的猫死了,妈妈都会把猫完好无损地埋在一棵树下,她说,猫会和树一样生长的。她家最后一次养的猫——明郎郎,就很有灵性。妈妈去老远的地方串门,它就会在妈妈回来的路上等她。难怪妈妈平常总说,“别看是动物,其实它们是有灵性的。”
“可是,它已经死了!”姜尚涵十分难过。明郎郎驮着白里裹黑的毛,极其罕见,十分漂亮。它活着的时候,很多人都盯着它的毛,暗地里希望某天能把它的皮拔下,据为己有。明郎郎还是被老鼠药毒死了。妈妈把它埋葬后,还是被人挖出来剥了皮。这让姜尚涵现在想起来都恨之入骨。
这只被自己骑着的猫,和明郎郎一样可爱。姜尚涵觉得,它说的话一定也是真的。
一溜烟的功夫,猫和姜尚涵就到了谷口村。这里竟然荒无人烟,只有一个大坑,周围树木葱茏,坑里寸草未生,看起来奇怪恐怖。猫把姜尚涵直接带到了谷底一个洞口。
“这就是胡圈,下去看个究竟。”
“太可怕了,我不想下去!”姜尚涵哪里下去过这么深的坑。她的脸吓得煞白煞白的。
“难道你不想看到真相?还说自己最爱皮影戏!”猫在用激将法。
“你怎么知道我爱看皮影戏?”
“我知道一切我该知道的!”猫显得很神气。
“我就不信!”
“不信那就下去!”
“下去就下去,谁怕谁啊!”姜尚涵觉得自己不是等闲之辈,她可是姜子牙的后代。当然,这还是从爸爸那里听来的。虽然她不知道姜子牙为何人,但一定是历史上有名的人。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愧是姜子牙的后代!”猫自言自语。
“你也这样看?”
“对,我这样看,如果你下去,我还会佩服你的胆量!”
猫的激将法在姜尚涵身上起了作用。
猫驮着姜尚涵飞流直下。胡圈里面起初一片漆黑,快到底部的时候,竟然有些亮光。
“奇怪,难道有人?”
“没有人,但有其他!”猫竟然又能猜中姜尚涵的心思。姜尚涵实在很佩服这只花猫。
“是什么?”姜尚涵迫不及待想知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
猫轻轻放下姜尚涵。
摆在姜尚涵眼前的是如山的动物皮。
“天哪,竟然这么多皮,它们身上还在发亮!”
姜尚涵看见有猫皮、驴皮、牛皮、猪皮等。它们顶着自己的模样,铺在这里。
“这是怎么回事?”姜尚涵不敢相信,竟然在自己眼前活生生的动物,为什么它们的皮会在这里。
“这就是任屠这一类人搞的!”
“任屠?”
“这些都是他杀的?”
“不全是,但他是杀动物最多的!”
“为什么会这样?”
姜尚涵更加糊涂了。
“因为他的祖上曾经答应用一只狸猫的毛,为公子小白和管仲约定,共谋国事的信物——红丹戈,但最后食言,竟然用毛皮还有驴皮等做了皮影,还用这些皮取悦众人耳目。你不觉得很残忍吗?”
“可是,谁是公子小白,红丹戈又是什么?”姜尚涵急切地想知道这一切。
“公子小白是你的祖先,他是姜子牙的后代,叫齐桓公,也叫姜小白。”
猫似乎不想回到关于红丹戈的事情,它说到,“”其他的,你慢慢就会知道。”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猫问姜尚涵。
“什么事?”
“帮我把这些皮送到这些动物的身上。”
“可它们都已经死了,这个怎么才能做到?”姜尚涵觉得猫是异想天开。
“只要你能保证把你们村的皮影全部埋葬,包括任屠手里拿的驴皮。保证从此以后再也不看皮影戏,不再用任何动物的皮做任何残忍的恶事,其他好办!”猫郑重其事地看着姜尚涵。
“我,我能做到。”姜尚涵在喜欢看皮影戏之前根本不知道皮影原来是这么做的。当她看到胡圈里残忍的这一幕。她再也不想看皮影戏了。
“好!”猫看得出来,此时的姜尚涵,确实会说到做到。它又驮着姜尚涵从胡圈里飞了出来。
若干年后的一个下午。
“尚总,今天演什么戏?”
“皮影戏啊!你忘了?”
“可是,您不是在上周小组会议上说,从此不要提皮影戏吗?”
“我有说过吗?没有,那是你忘了!那可是我们文化公司最重要的商业收入来源!”姜尚涵一脸的不悦。
站在她旁边,向她汇报工作的小姑娘哭笑不得。上周姜尚涵明明白白当着大家的面说,“从此不要提皮影戏”,今天一点都不承认自己说过话。
这样无语的事情经常会发生。
“好好学习,好好吃饭,表现好的话,明天给你买个红丹戈。”姜尚涵又给自己的孩子在许诺。
姜尚涵的女儿确实优秀,门门课在学校都是优秀。
这不,今天,她一下子给妈妈捧回六个奖状。
“妈妈,我好好吃饭了,表现也很好,我的红丹戈呢?”
“傻孩子,世上哪有什么红丹戈,就是大人哄小孩的。”
孩子一脸的生气,“您怎么哄我呢,老师说家长不许哄小孩!”
“我们那会,大人都是这么哄小孩的。饭都吃不饱,哪有什么红丹戈啊!”姜尚涵真是苦笑不得,没有想到女儿和自己小时候一样较真。
“好了,好了,妈妈给你100块钱,这行了吧?”
“奥,我有钱 了,我有钱了。”女儿手舞足蹈,高兴的忘乎所以······
窗外,又出现了姜尚涵看见的花猫。
完了,完了······姜尚涵一声大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完)
注:胡圈:事前被填平,后来又塌陷了的极深的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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