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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西晴的第25篇原创文章
01
今天下班后,照例去孩子奶奶家接孩子回家,奶奶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跟我说:“你肯定没想到宝宝小饭桌里今天来了个什么家长,跑到小饭桌里闹,说人家孩子剪了她女儿头发”,我反问:“剪头发?是不是叫张子妍?”。
在昨天晚上,小饭桌的微信群里有一位家长一直在发脾气,说她是张子妍的妈妈,要来问清楚是谁家的孩子剪了她女儿头发,气势汹汹。小饭桌里的三个老师赶忙出来在群里不停道歉,并表示第二天会去查怎么回事。
我好奇什么结果,问后来找到谁剪了张子妍头发了吗?孩子奶奶说,哼,把人家王凯刚出差回来的爸爸都拽过来了,好几个家长都来了,都不是,居然还想赖到我家宝宝头上,差点没跟她吵起来。我追问,那后来查出来到底是谁剪的呢?
孩子奶奶才答,她女儿自己剪的!也不跟我们道歉一声,人品真够差的。
后来我从儿子口中得知,这位叫张子妍的女同学在班级里特别爱哭。你跟她玩,如果她不高兴了,你不哄她,她会哭;你不跟她玩,她是百分百会哭;你跟她玩的时候,她生气了,你就说那你这样我就不跟你玩了,她又会哭。
儿子最后慎重其事地跟我说”妈妈你知道吗,老师说了,张子妍总哭是因为缺爱。”
我听到从一个七岁小男孩嘴里说出“缺爱”两个字,内心一惊。是啊,如果不是缺爱,缺安全感,张子妍早在昨天晚上就跟她妈妈说是她自己剪的头发了,哪用得着妈妈跑到小饭桌里这么大仗声势地胡闹一通。
我一下子为这位女孩感到揪心,试图站在她的角度去想。她害怕妈妈会骂她,小小的心灵里藏着保护自己的小秘密,不让爱咆哮的妈妈知道,就是她的首选。
谁料,妈妈如此张牙舞爪,使出各种手段逼着自己只能说出实话,也果不其然,又招来妈妈一顿斥责。
小小的自己能躲到哪里去呢?这个大大的世界似乎没有自己能呆的地方,好像一次又一次的哭泣能够宣泄内心的委屈,让脆弱的自己在温热的眼泪中得到一丝丝抚慰。
还好我是小孩子,还好我可以哭泣。
02
生孩子容易养孩子难这句话,我们理解这个“养”是指“教育”。上面那位张子妍小朋友的妈妈,她可能理解这个“养”是“喂养”的意思,而和她一样有着相同理解的家长,其实不胜枚举。
小时候,我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傍晚时分,哪家孩子被家长打得哇哇哭的声音或画面,时不时就要在院子里上演一出,有时可能是几台戏连着同时上演,被家长打骂实在是件太稀松平常的事。
用棍棒这种粗暴的教育方式,根本谈不上对孩子有心灵上的交流,许多大人就这么张扬跋扈地占领在孩子世界里,肆无忌惮地用爱的名义对孩子进行各种各样的伤害,甚至摧残。
我们家那条巷子里有一户邻居,常常对他家的两个儿子大打出手,准确地说,是对大儿子。大儿子叫郭进,我比他的年龄应该是大两三岁差不多,那时候我可能有十岁左右了,记忆中还能记得一些他的模样。他有一双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嘴巴时常下意识地紧紧抿着,头发黑黑的。
相比来说,他比他弟弟的五官要好看很多,但因为他总是穿着很邋遢,这让他几乎没有自信,总是很木讷的样子,说话声音很小。我几乎没看过他大笑过,想来想去,好像他的表情就一直是面无表情。
他总是被他的爸爸打,他的爸爸是个地道的粗俗男人,络腮胡子,不爱说话,在人群中总是低着头,几乎没有他的声音。但他发起脾气的样子着实让人害怕,我们那个院子里的每一家孩子都很熟悉他家的皮鞭声。
是皮带,但听上去就是皮鞭的声音。皮带就是男士裤子上用的皮带,粗粗的,厚厚的那种,打郭进打断过很多条。
他爸爸有时也会打弟弟。打弟弟时,我们就能在院子里听到从他家紧闭的门窗里穿透出来的哭喊声,嘶哑的,撕心裂肺的。
而打郭进时,我们听到的就只是皮鞭声,偶尔夹杂着他爸爸大声斥责的骂声,声音同样很洪亮,同样具有穿透力。
小时候我们这群孩子们经常在一起玩耍,因为郭进总被打,招来了孩子们的嘲笑。他身上总是有着紫药水,这里涂一块,那里涂一块,这种药水在他身上从来没断过。
有一次在玩荡秋千,孩子们在两棵树中间系上一根粗绳子,然后这个孩子坐,另一个孩子在旁边负责摇绳,摇到二十个,或者三十个就换摇绳的人来坐,排队的下一个孩子来摇绳,以此轮流排队玩。
具体细节不记得了,只记得郭进摇绳之后坐上秋千,还没摇几个,被我们其中某个孩子一把拉了下来,他因为惯性一个踉跄摔在地上,爬起来以后还被我们这群孩子打了一顿,记忆中我也打了他一巴掌,一掌打在他的左后背,我是断掌,现在还能记得我的手因为打他使劲太大而麻麻的感觉。
他被欺负了,这事被他爸爸知道了,他爸爸很生气,连拖带骂地把他拖回了家里。第二天,我们在他家门前看到他,他低着头缩在角落里整理东西,不看我们,当他弯下腰的时候上衣被抬起,我看到他的腰间皮肤上有一块新的紫药水,那一片紫药水中间有一个长方形的面积,黑黑红红的。长方形的宽度是皮带的宽度。
我当时只觉得被那块黑红的长方形刺到了眼睛,被实实在在地吓到了,以至于二十大几年过去了,我居然还能记得。
是的,他爸因为孩子被欺负非常生气,于是将气撒在了孩子身上,用力过猛,皮带抽过去,带走了一块皮。
在电脑前敲这段文字的此刻,我的心是颤抖的。
毫无疑问,郭进怯懦的性格与他爸爸的粗暴脱不了干系。而怯懦只是我们看到的表相,在郭进的内心有我们看不到的伤害。
我想他的童年是黑色的,是深不见底的黑洞,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如果可以,我很想站在他爸爸面前,指着鼻子责问他:
是谁给了你权利,在孩子的世界里张牙舞爪。你这个刽子手!
03
柴静的《看见》里曾经有一篇记录女子监狱,里面有很多女囚是因为反家暴,最终不得已以暴制暴而被国家判了刑。我看完之后,心里无数遍呐喊为什么不可以修改法律,这种情况根本不该判刑。
那些女人太可怜了。现在,我还是这个态度,反家暴不以暴制暴,智斗能搞得定吗?不反家暴怎么办,任畜牲在自己的世界里张牙舞爪吗??能不能再多考虑一些人性,多一丝人情。
要我说,法律应该修订:施暴者,斩!
不过转念一想,那些个案件当中,无一例外的是施暴者有了第一次施暴被对方平静忍受之后,慢慢变本加厉直到变态。所以,另一个角度可以说这种罪恶有可能是渐渐被饲养出来的。
而与成年人相比,未成年的孩子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能力。
对孩子的施暴,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可以说是完全侵略性的。作为大人,肆意妄为在这些弱势群体里耀武扬威的,真的大有人在,包括一些父母。
爱孩子,请好好爱。
龙应台早在《目送》里就这样描写道:
目送
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孩子是个体的,不属于父母。孩子终究将是“别人”。
另外,如果可以,我想跟那个剪自己头发的小女孩张子妍说:
孩子,没人告诉过你,眼泪是咸的。眼泪固然有温热,但是时间太短暂,不如我们擦掉它,抬起头来去太阳爷爷那儿找寻温暖。
向日葵是世间最暖的花,因为它懂得,
心若向阳,何愁没有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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