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入学以前,有两个亲密的伙伴——小美和小菊。小菊大我一个月,就住在我家对门。小美大我半岁,她的家在我家东邻。我的许多美好而有趣的童年记忆都与她俩连在一起。我们在一起玩耍的花样很多,跳绳,踢毽子,追沙包,跳房子……
踢毽子是个技术性很强的游戏。我们仨很小的时候,根本不会踢,看到大孩子玩,心里又痒痒的,不知跟谁学了一个办法,拿一本旧书,折一个角抓在手中,用前面剩余的平面托毽子。托毽子比起踢毽子容易多了,可是一下一下地托起来又没什么意思,于是便模仿人家踢毽子的规则,说好“一五一番,一十一打。”就是每逢五的时候,把书翻过来托一下,每逢十的时候,把手绕道身后,从身体另一侧把毽子托起来,再迅速抽回接着托下去,中间不能间断。这个游戏现在想来是很有意义的,要手脑并用,还要有肢体足够谐调的动作才能完成。大一点了,我们也开始踢毽子。小美很快就学会了,踢起来上下翻飞,几十个都不会坏。我和小菊总是笨笨地,踢不了三两个就掉下来,于是就把原因归到毽子身上去,因为小美有一个鸡毛毽子,很漂亮,用她的话说很好踢。我和小菊只有一个布条缝的毽子,看起来皱皱巴巴,一点儿也不像样。
怎么才能有一个鸡毛毽子呢?大家都说,扎鸡毛毽子一定要活鸡毛,死了的鸡毛扎成的毽子是踢不起来的。寻来寻去,主意便打向我家的一只大红公鸡身上。那只红公鸡又高又大,尾巴高高的翘起来,红里透着黑,尖上还镶着金沙沙的边儿,扎成鸡毛毽子准是最好看的。可是那只公鸡实在太厉害了,只要看到我俩靠近,它便一下跳到墙头或者柴垛上去,张开大翅膀扑棱几下,伸长脖子高叫一声,跳到另一边去了。有一天清早,小菊她爹刚刚下湖回来,把一张渔网晒在门口的木架子上。我俩偷偷把网取下来,一人扯着一个角,瞅准机会慢慢逼近公鸡,把它撵到一个柴垛的旮旯里,猛地一扑,公鸡被我们罩住了。两个人逮着公鸡一阵乱薅,不仅拔掉尾巴上好看的鸡毛,还从翅膀上拔下两支鸡翎,那是做毽托用的。可谁知由于公鸡不断挣扎,渔网被挂断了线,再加上我俩不会整理,胡乱撕巴一通,结果成了一个大洞,吓得不知怎么办才好。两个人合计之后,把渔网偷偷放在原来的位置,做贼似的溜开,却还是被小菊她爹发现了。他狠狠地黑唬我俩:“再这么能作,把你俩扔到湖里喂鱼去。”当然,并没有被扔进湖里喂鱼,漂亮的鸡毛毽子也扎好了,只是踢毽子的水平并没有多少提高,一直也没有学会踢出很多花样来。
追沙包也是我们经常玩的游戏,一般是和大孩子们一起玩。十几个人分成两组,一组出一个代表剪子包袱锤分出先后,得先的一组站在中间跑来跑去,另一组把人再分开两头扔沙包,中间的人一个一个被沙包砸下来,然后换成另一组。因为我和小美小菊年龄太小,每次都是需要凑数的时候才会被带上,而且还被两头的人推来推去。为了讨好那些大孩子们,我们便想方设法弄出好的沙包来。可是我们三个人谁都不会缝沙包,只会把两个布片对起来,用歪歪扭扭的大针脚缝在一起,装上沙子后,就弄成了一个扁扁的东西,而且玩不了几次沙子就漏光了。有一天,我央求大姐给我缝个好看的沙包。大姐答应了,她把花布剪成六块正方形,一块一块对起来,缝成一个正方体的样子,翻过来,装上沙子,就成了一个圆圆的沙包。小美没有姐姐,也央求我姐给她缝一个。我姐看了看手里的碎布尖,说:“花布不够了,去你家找点花布来。”小美高兴地跑出去,一会儿又跑回来,手里拿着一块半新不旧的花布。就在我姐正要下剪子的时候,突然看到小美娘手里拿着笤帚,怒气冲冲地尖声喊道:“小美,你给我死过来。”我们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小美一看见她娘,呼地爬起来,一溜烟跑远了。原来,小美的花布是在她娘晒在院子里的被面儿上剪下来的。一直到我们长大以后,这件事还作为小美的爆料被常常说起。
疯疯癫癫地玩耍中一天天长大,转眼我们都该上学了。我们三个便一起入学,可惜,没过多久,她们俩又陆续辍学了。我一个人坚持读书,以后在一起玩耍的日子便越来越少了。一晃几十年过去,我们都快到了知天命的年龄,不知她们,也会像我一样,常常想起我们童年那段美好的时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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