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说说房子的故事

2018春晚，两大歌坛天后再度携手，联袂献唱了一首《岁月》。这首歌距她俩上一次合作的《相约一九九八》，一晃儿，转眼间已是二十年过去了。

就在那一年，1998年，国务院宣布取消住房实物分配制，开始实行住房商品化，中国由此进入到商品房时代。

这一大招，不仅对中国过去的二十年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尤其是经济。现在来看，今后很长一段时期还将继续对我们的生活方式和生活质量产生深远的影响。

我是1985年参加工作的，到1998年已有13年工龄，论资排辈，将将勉强排得靠前一些，却偏偏赶上了取消住房实物分配制。好比，要购买一个极为紧俏的商品，披星戴月地排了一天一宿的队，眼看着前面没剩几个人，就快到你了，却被无情告知，不用排队了，东西不卖了。要买，得换个玩儿法。

面对突如其来的住房货币化、住房商品化，看看身边同事、朋友，一个个也都是一脸懵逼。

今后不分房了？真的假的？怎么个情况？这咋还说变就变了呢？

带着一连串问号，没搞明白。但搞不明白也得往前走，是不是？那就随大流吧。

1999年底，我所在的单位换了头。新来的大领导，甫一上任，着力推进“三改一加强”，即用工制度改革、用人制度改革、分配制度改革，加强管理。企业经营状况开始慢慢地好转。紧接着，公司的内部报刊、有线电视和广播，大造舆论，隆重推介工厂家属区30万平米的棚户区改造，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光荣与梦想”。

可万万没想到，一语成谶。这么好的项目，老百姓还远没认识到这步呢，生不逢时，还没启动，就“光荣”了。反对票加弃权票，远多于赞成票，棚户区改造真的就成了三万职工十万家属的“梦想”了。

想当年，我投了赞成票，但也白投了。

如果那时候下笊篱，厂南家属区的商品房八九百块钱一平，204地区的商品房一千块钱左右一平。买到就是赚到。看看现在这个地区，那个园区不是万八千一平？

可是那时候真没人买房子，摸摸兜，也真没钱。贷款买？那时候连按揭咋回事儿都不太清楚。按揭贷款？怎么还？拿什么还？更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那时，企业大领导说了，兜里空，是小事，但是脑袋不能空，思路必须跟得上。

那时，企业大领导提的是“解放思想”，后来再提，就叫“放飞思想”了。解放思想，是要打破旧的观念束缚，不破不立。放飞思想，是要创新思维，敢想敢干。

这一步步的，人家在天上飞，我们还在地上跑呢。虽说步子跟不上，但方向总得把握好，差不得。

房子这事儿，不也是如此嘛。

1991年，我结婚那会儿，住的是我妈单位分的房子，三楼南面17平米，两家一个厨房一个厕所。即使这样，终归是还有一个婚房。两家一个厨房，还说得过去，能将就，但两家一个厕所，就把这方便的事儿整得是真不方便。

没多久，爸妈住的旱楼又动迁了。

这种旱楼，和住的平房差不多。这是家属区里两幢用民国时期的独栋别墅改造的公寓，人称“小白楼”。楼里有上水，没下水，采暖做饭就烧炉子烧炕。想去趟厕所，得去百米开外的公厕，那个公厕也是旱厕。

一幢别墅拆改后，挤一挤住进了6户人家。我们家应该是在原来别墅的一楼客厅。房屋举架高，冬天不保暖。两个超大的窗子，西照日头很晒。墙壁上还依稀见得到上下楼梯的印迹。原来，我打小就是住的客厅啊。

旱楼一动迁，全家人就又挤到了一块儿。老少三代七口人，这么一大家人就挤在一间17平米的房子里，中间用家具简单地一隔。

没多久，大妹妹出嫁了，小妹妹去外地上学了，老少三代五口人继续在这间17平米的房子里住了两年多。

1994年底，终于拿到了回迁房的钥匙，回迁要摇号。摇到的是一套二楼60平米的两室一厅。虽说户型不好，井式楼，两个卧室东、南向各一个，厅里暗，大走廊，当时也特别满意。毕竟是第一次住上了真正的楼房。有上下水，有煤气，又是集中供暖。

但是，这套房子也给我留下了深深的遗憾。爸爸因病在年初过世了，没能等到回迁新居的那一天。

几年后，我又买了一套90多平米的二手房；又几年，又买了一套153平米的新房。就这样，买房，卖房；卖房小挣几个，再添钱或公积金贷款买房……周而复始，三四年就折腾一次，搬一次家。房子越住越大，越住越宽敞，越住条件越好了。

这二十年来，屈指一数，搬家都搬了七八次。先从201地区搬到厂南，再到南塔，再到205地区，再到浑南，再到世博园，再到市中心。看看这条搬家路线图，基本都是在沈阳市的东南中部，净在大东、浑南、沈河三个区转悠了。

2014年，妈妈没住上她老人家亲选的鲅鱼圈万科海港城的房子。本来老人家身体不好，还抱病去选房子，一心想住到海边调养，早日恢复健康。没想到病魔没有给妈妈这样的机会，也让我失去了给辛苦了一辈子的妈妈住上海景房的机会，令我再次留下痛心的遗憾。

二十年间，房子越住越大了，人口越来越少了。爸妈都没了，妹妹们也都各自成家立业了，有了自己的孩子，用不了年底，外甥女都会有自己的宝贝了。

大房子里渐渐地只有我们两口子，渐渐地又成为了老两口。人呢，岁数大了，喜欢静，但说实话，不喜欢空。过去，嫌睡觉打呼噜，想分房住，现在都分层住了，静得很，互不影响。

有时呢，也会有些惆怅。刚刚有些苗头，我妹就说话了，“咋了，着急带孙子了？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用不了几年，你们家又是一个大家庭。”

嗯呢。这一点，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