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6号大清早，我拉着行李箱着急忙慌的赶向西安北站，坐上了回家过年的高铁，对于长时间在外的人来说，家有着说不出的魅力，可能是想老家的人，爸妈应该又添了几根白发吧，可能是念老家的那一口铁锅炖鸡，配上那油香油香的“老鳖靠河沿”，咬上一口，满嘴滋油……
“这是瘟症啊！”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都这么说，“老天爷想给咱们说点啥！”疫情刚开始蔓延的时候，村里没人太在意，村头麻将馆里照样每天挤满了人，烟雾缭绕，酒菜香弥漫着；晚上的广场也还是热闹，大爷大妈们的广场舞扭的还是老样子。不知道从哪天起，麻将馆关门了，广场的音响声也消失了，其实还是有闲不住的大妈溜去广场看看，看是不是有人在聊天，自己也插上两嘴，街头的墙上扯起了“抗击疫情”的横幅，小卖部的门上也贴上了写着“不戴口罩，禁止入内”的大红纸。
日子一天天过着，年味还没来，就走过去了，十五也溜过去了，村里的喇叭每天都在忙着播报“疫情防范”，嚷着不让出门。
今天是4月2号了，打开携程看了看，手机页面早被退票记录填满，而归期依旧未定，每天的生活依旧简单，办公、学习、锻炼身体。村里一直嚷嚷不停地喇叭不知道哪天就静下来了，村头的麻将馆又传出了喊男人回家吃饭的吼叫声，广场也在晚上恢复了原先的热闹，大妈的广场舞扭的依旧卖力，小孩子在一边看着动作跟不上的大妈捧着肚子哈哈笑。
在家闲了这么久的村里人，这会儿闲不住了，他们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赚钱。经常能听到老人嘟囔:“这个病再不过去，好多人就得开始急了，光吃不挣钱，受不住啊。这都3月了，少挣好多钱哩！”
老家人说：“穷疯，疯穷。”
我是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的，就理解为钱很重要吧。他们也常说“过了初一就开始找活干了”，我的印象里确实是这样，以往大年初一刚过，村里好多人就开始张罗去外地打工的事，我问过他们为什么要走那么远，回答我的都是：外地的工资高，为了多挣一些钱。新疆、西藏是他们去的最多的地方，被褥塞进蛇皮口袋，胶丝绳打个结，就是他们的行李。
我问他们多久回来一次，他们说，家里没事就不回来，出去一次光火车票就得500多，多花那个钱干啥？说的时候那股心疼劲儿就挂在他们脸上，像是从身上割了几两肉下来。“你这孩子出息了，不用在村里呆着，看我们家那个，让好好上学，就是不听话，现在下学打工去了。哎，你说这农村人不上学走出去，还能干啥？指望着在老家盖房子说媳妇儿，难着哩！”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尴尬的挠挠头笑着。
村里跟我光着屁股玩到大的孩子有五个，已经结婚生娃的有三个，还有一个在张罗着今年结婚，剩我一个人在外工作。跟他们喝酒的时候，那种爽快劲儿让你说不出来的舒服，没有那么多的束缚，吹牛扯皮，胡吹乱侃，喝多了倒头就睡。其实，吹牛的时候我能听出他们的心劲儿，说的最多的就是后悔当初不学好，现在混成这个样子，我笑着说：“咋？现在不挺好么，不缺吃不愁穿的。”举手间也能感到他们的成熟与圆滑，饭桌上扯到最多的还是这关系那关系的俗套。
这个春节，让成年在外的村里人好好在家歇了歇脚，桃花开了，他们也要走了。
一身旧迷彩，踩着旧胶鞋，肩上扛着胶丝绳打结的蛇皮口袋，如果你在路上遇到他们，送他们一个微笑吧，他们都是赶着养家的村里人。
文/大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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